他把何愈约出去, 说有些话想对她说。
地点就在他的家里。
深灰色的茶几, 上面放着一杯美式咖啡。
热气萦绕, 她眨了下眼。
至之前虽然来过一次, 可也只是站在院里, 从未进来过。
虽然是同个小区, 却是和周然家截然不同的风格。
很简洁。
东西也不多。
“那个……”他在何愈面前的沙发上坐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家只有咖啡了。”
何愈点头道谢。
银匙握在手中, 轻轻搅动, 她喝了一口,很苦。
不是她喜欢的口味。
“这次找你过来,是关于徐清让的事,想和你谈一谈。”
他这么说,何愈自然知道情况不会太妙。
心下意识的悬了起来,她问:“徐清让他的病情更严重了吗?”
孙智沉吟许久:“你认识季渊吗?”
何愈点头:“认识。”
他把咖啡杯扶正,杯柄对着自己手侧, 指腹在上面摩挲而过:“他的性格温和, 从未有过主动占有徐清让身体的行为, 在治疗当中, 他也未曾出现过干扰或是抗拒的行为, 所以,之前的治疗, 除了徐清让偶尔会格外消极,拒绝继续接受催眠治疗以外, 是没有出现过任何其他的意外。”
“那……”莫名的害怕,源自于他的话外之音,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紧张到屏住呼吸,“您的意思是,他现在的治疗出现了意外?”
孙智垂首,叹了口气:“他不是普通的双重人格患者,而是多重人格,多重人格言下之意,就是体内同时拥有好几种人格,这些人格之间的性格各不相同,之前因为徐清让爷爷的突然离世,就已经让他的心境有了改变,那个时候就有预兆了,可我没注意,以至于病情越发严重。”——
故意做旧的铁门从里面打开,这里的所有房子都有一种早期英式的复古感。
秋天到了,有鸟成群结队飞过长空。
去年的这个时间,北城已经开始一件一件的添衣服,才不至于察觉到寒意。
而如今,依旧带着暖意。
落日自西边垂落。
余晖映在身上,何愈却觉得很冷。
从骨子里开始,一点点往外延展。
孙智的话,还在她耳边。
“他的性格乖张,喜怒无常,徐清让醒过来的时候,胳膊腿上到处都是伤口,全是他用刀片划的。”
“我知道他肯定没有告诉你。”
“何愈,我这次叫你出来,不是专门为了和你说这些,让你心疼难过,而是我知道,你对徐清让来说,是不同的。”
“他十一岁那年被接回来,他爷爷第一次发现他的异常,是在他回来后的第二个月,因为他的性情转变太为诡异,后来就带他来找了我。”
“从那天以后,我就一直当他的心理医生,他的性格自小就阴郁,不爱说话,甚至一度抗拒治疗,也只有季渊那个傻白甜,即使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是让他消失,却还是格外配合我。”
“他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可这种人,同时也是最可怕的,他对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情绪一旦爆发,可怕的占有欲,不是常人能够忍受得。但他为了你做的那些改变是肉眼能看见的,因为怕你会因为害怕而抛下他,他强行让自己走上正常人的道路。”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何愈抬了下眼,握着银匙的手,不由的紧的似乎要将它生生给掰断一样。
孙智停顿片刻,继续开口道:“好处是,他的生存意念开始变的强烈,也会更加配合我的治疗。坏的是……”他看着何愈,眸色沉沉,“情绪积堵在心里,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天还是蓝的,只是染了余晖,
像是调色盘上混了很多种颜料。
复杂的,她一时说不上来,这到底是怎样的颜色。
孙医生说,让她别去医院看望他,暂时装成对此事不知情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很累,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想到徐清让这些年来,都是这么过的,无时无刻都生活在未知的恐惧当中。
剩下的,就只有心疼了。
“我把图纸发给徐总了,可是他没回。”
……
“联系不上吗?”
周然低头关门,脚不小心碰到旁边的花盆。
他矮身去扶,正巧看到站在马路边上,像是丢了三魂七魄的何愈。
眼睛还有点红。
旁边有车开过去,她都没看见。
好在周然即使把她拉过来,车身擦过她的衣角。
何愈才缓缓抬起眼睫,看着周然。
因为刚才的事,周然的心像是跳到了嗓子眼。
哪怕他再慢一点点,她现在估计就躺在车底了。
“你想什么呢,不会看着点路啊!”
熟悉的面孔,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内心的情绪给勾起。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强,高中的时候滑滑板
摔了,腿伤了。
去医院缝针,没打麻药,除了因为疼痛而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