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有些硌脚,何愈盘腿坐在椅子上,裤腿短,露出脚踝,她吃了口玉米酥,看来周然这个人真是命犯桃花啊。
交往的每一个女朋友都不是什么善茬。
小女孩叫露露,年纪不大,读大二,来鬼屋上班也是勤工俭学。
她提醒何愈:“姐姐,你是第一次来,可能不懂,进去之前得把手机上交,而且我们得提前进去,也就是说……”她顿了顿,问她,“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怕鬼吧,我听他们说,这里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好像真的有鬼,其他资历长点的,都说听到过怪声,像是婴儿哭泣的声音,又像是女人的惨叫声,总是很可怕。”
不,她怕,她特别怕。
何愈欲哭无泪的和他们一起进去。
这里的鬼屋不是游乐园里的那种小儿科,一条道直通门口的。
背景是废弃的精神病院。
何愈穿着带着血的条纹病号服,藏在柜子里。
难怪这儿会受欢迎,她才来了两分钟不到,就被这儿的背景和音乐吓的不停哆嗦了。
她一边害怕的发抖一边在心里骂周然——
外面传来走动声,似乎有人来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还带些嫌弃:“看着点人!”
“撞了人不说抱歉啊?”
“我说你呢,前面那个假发戴歪了的病人。”
何愈疑惑的眯起眼睛,这个得理不饶人的语气。
好生熟悉。
脚步声越发逼近。
她正了正衣领,打开柜门出去。
莫名的,有些激动。
病房里的格局很简单,和普通的医院病房相差不大,顶多脏了一些,墙壁上还有用红漆写的鬼画符。
窗帘被风吹起,男人的身影在那之后,被剪出一个侧影。
鼻梁挺直,下颚锋利。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何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刚准备吓吓他。
不料那人突然回头。
脑海里突然回响起露露说的那些话。
“真的闹鬼。”
“总会听到一些怪声。”
“婴儿的啼哭声,还有女人的惨叫声。”
何愈被吓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回柜子里。
脚还不小心踢到床脚,疼的眼睛都红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她脱了鞋子,看了一眼。
脚都有点肿了。
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喉间发出一阵轻嘶声。
再然后,柜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最先入眼的,是白皙纤长的手指。
骨节分明,是一双男人的手。
心脏被吓的收缩,她下意识的往后躲,紧贴柜壁。
凉意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传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破医院果然闹鬼。
双眸紧闭,将脸埋进膝盖。
身子抖个不停。
安静良久,男人低润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何愈,是我。”
她愣了一瞬,缓慢的抬头。
徐清让站在那里,手还扶着柜门。
他紧皱着眉,似乎不太高兴。
手松开,伸到她面前:“出来吧。”
因为害怕而悬着的心,逐渐放下。
她握着他的手。
掌心不再冰凉,相反,还微透着细汗。
不知是热的还是怕的。
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也不会是后者。
双脚踩在实地上,面前又站着徐清让,她突然觉得,周围哪怕真的有鬼,她也不害怕了。
徐清让眉间的沟渠却并没有松展分毫。
他让她坐在床边,缓蹲下身,脱鞋检查她的脚踝。
她刚刚跑回去的时候,撞到床脚的那一下,他听的心脏都莫名抽痛。
指腹才刚触上去,她就疼的往回缩。
徐清让没松手。
他的手劲大,脱离不了桎梏,她的脚尖触在他的胸口。
能感受到,跳动的心脏。
他轻轻的,替她揉着脚踝。
何愈咬牙忍着。
看到她的样子,手下的力道越发轻了一些,他低声说:“我轻点。”
透着一丝莫名的沉。
何愈敏感的发现,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为了让他放心,她出声解释道:“我没事的,就是轻轻撞了一下。”
他不说话,仍旧专注的替她揉着脚踝。
周身却是冒着寒意。
就连偶然间抬眸时,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也泛着一抹冷色。
然后何愈听到他说。
“我回去就开了他。”
怔了片刻,似乎反应过来愈的时候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她急忙开口:“我自己撞到床脚和周然又没关系,你开他干嘛呀。”
虽然她刚才已经在心里把周然碎尸万段了,但好歹也是自己多年的死党。
怎么忍心看着她因为自己而丢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别啊。”她又说。
徐清让的手停下。
他低着头,整张脸陷入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
而后,他又松开手,脱离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