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要有了。”
李信面色平静,淡然道:“如果陛下不舍得一个异姓王出去,那么沐英等人就会自立,到时候西南立国,陛下作为天下共主,是打还是不打?”
“自古以来,诸夏就有扶持宗庙的规矩,陛下此时舍得一个异姓王出去,还能有一个兴亡继绝的仁君名声,一旦西南立国,陛下就要被拽进这个泥潭里,再也动弹不得,到时候不仅北伐宇文部的事情没有了着落,陛下的太康朝,恐怕也要全部被拉进西南的泥潭里,动弹不得。”
天子脸色十分难看。
“可……你明明可以让他们停下来!”
李信淡淡的看着天子。
“陛下,五年前的确是臣从中斡旋,那时禁军携覆灭平南军的威势,南蜀遗民已经同意归化入大晋,这五年时间,汉州也一直没有任何对不住朝廷地方,就连赋税也没有少朝廷一粒粮食。”
“这样下去,最多二三十年,也就是一代人的工夫,他们就会真正成为大晋子民,归化入大晋,这样南蜀也就彻底不存在了。”
说到这里,李信抬头看着天子,面色平静。
“可是在这个时候,朝廷突然发兵兵围汉州,打起了他们一万人,甚至还烧毁了汉州府境内不少村落。”
“五年前臣是说得动他们,但是朝廷这番作为下来,陛下以为臣还能说得动他们么?”
“他们原先是以为,朝廷真的会认同他们,裴大将军一仗打下来,这些人如何还会相信我大晋?”
“这时候,任谁跑到西南去,让他们重新回到从前的样子,他们都不可能同意。”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会儿,已经不是一个大晋子民的身份可以解决的事情了,陛下不下血本,他们便不会消停,陛下不想给这个蜀王也没有关系,京畿还有三十多万禁军,不管是种家还是谢家的人,陛下指派一个,领禁军右营或者左营的人再一次西征,想来不过是两三年时间,西南也就平定了。”
如果天子此时手里有“天雷”在手,他会毫不犹豫的同意李信的话,派种家的人,或者直接派侯敬德再一次西征,但是眼下他不知道那个天雷,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失了一个西南,最多就是面子上过不去,不至于到元气大伤的地步,毕竟从武皇帝再到承德天子这三十年前,西南也一直不在朝廷手里,但是如果禁军大规模死伤,朝廷被拖在西南的泥潭里,那么就不是元气大伤那么简单……
而是要动摇国本了!
天子眉头大皱。
大晋开国以后,就是一个偏安小国,等到武皇帝时期才一举逆袭,成功一统,然后又有圣天子临朝,国力越发壮大,传到他手里的时候,这就是一个全盛时期的王朝,他不可能让这个全盛王朝,在自己手里走到动摇国本的地步!
为了一个西南,也不值当。
天子皱眉思索了很久,最后缓缓闭上眼睛。
“你说的条件,朕同意了。”
天子面无表情,缓缓说道:“但是沐英在西南的行为,必须立刻停止,那个所谓的南蜀国主,也要进京城来,给朕磕头称臣,朕才会给他册封蜀王。”
“此后西南,除汉州之外,其他地方依旧要向朝廷纳赋缴税,汉州就算是朕给这个蜀王的封地。”
说到底,这一次就是天子想拔掉靖安侯府的羽翼,最后发现这些羽翼都是铁制的,不仅没有拔掉,还被这羽翼割伤了手。
如今他付出的东西,就是流下来的鲜血。
李信面色平静。
“陛下如此开明,臣万分佩服。”
天子含怒看向李信:“你现在可以与沐英写信了罢?”
李信摇了摇头。
“陛下误会了,臣从来都不能控制沐英,这一次他作乱,也不是臣的意思,如今陛下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可以派人带着招安圣旨去西南,招安汉州军,与臣没有干系。”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臣五年前做了一次担保人,但是陛下公然违约,如今臣在汉州百姓面前,也失了信用,不太好插手进来了。”
天子几乎就要拍桌子了。
他声音震怒。
“李长安,朕已经让了步,西南反贼如果还不识好歹,那么朕便立刻调禁军下西南平叛,了不起北边的宇文诸部,朕不打了就是!”
李信起身,对着天子深深作揖。
“陛下如果信得过臣,臣可以再次厚颜,代朝廷去一趟西南,与沐英等人好好谈一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只是,成与不成,臣不敢保证。”
“你不能出京。”
天子这句话语气坚定,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李信当然不能出京,如今西南的平南军已经反了,如果李信再去西南,联系到了当年的平南军旧部,他的妻小又不在京城,随时可以竖旗造反。
一个沐英在西南竖旗造反,已经让天子颇为头疼,如果李信再去西南当了反贼,恐怕天子下半辈子就都睡不着觉了!
短时间内,天子不可能放李信出京。
靖安侯爷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一切都听陛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