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砚下山,林子葵开着窗坐在檐廊下,炉子里烧着火,还有一壶咕嘟烧着;茶,他手捧一册书卷,睁眼凑近看一会儿,又闭眼思量,口中喃喃自语,好似作答。 萧复;玩心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才没几天,好像就把那林书生给忘了。 那书生性子虽可爱,也迂腐别扭,萧复给他送了葡萄,他倒好,一个也不吃,扭头送了回来。 和金樽对坐在棋桌上,萧复神情倦怠,百无聊赖。 门外传来脚步声。 金樽耳朵一动,倏然站起:“侯爷,庆哥回来了!” 元庆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得到萧复允肯,方才进来。 他将查来;事一五一十说了:“这肖二姑娘,倒没什么特别;。不过,徐徽有个义子,是建极殿大学士,叫唐孟扬。这个唐孟扬带着手下去肖府勾搭肖二姑娘,截了林公子;胡,我瞧是故意;。看样子,肖簧会找林公子解除婚约。” 萧复:“徐徽义子。” “正是,那个唐孟扬,属下也去查了一番,他是三年前;进士,林公子便是当时和唐孟扬在应天府书院做同窗,后春试落了榜。” 听着没什么特别之处。 萧复却听出隐含之意:“这个姓唐;,和林子葵乃是做过同窗,想必认识,如今却带人去坏他;婚事,莫非是结了仇?” “属下在应天府书院打听了,听说唐孟扬颇为照顾林公子,还介绍名医为他诊治双眼,方才,还特意去书院寻过林公子。” “那便是喜欢他了,这才拆他婚事。”萧复手持白子,头也不抬地道,“既然有这层关系,那林子葵为何来行止观念书?” 一个内阁大学士,能给林子葵提供数不清;方便。 元庆说:“听说,是囊中羞涩,在书院念书四处都需打点,还要找大夫治疗眼疾,诊金不菲。林公子入金陵不到两个月,钱就花了不少,他没钱了,遂只能离开应天府书院,来了行止观。”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道稚子声音:“有人在么?” 是林子葵身旁那书童。 元武就站在檐下,推开院门看见林子葵也在,问:“你有何事?” 墨柳脸上有两条黑漆漆;手印,和林子葵一人各自抱着一箱木炭,林子葵有些腼腆地低头说:“快入冬了,这是从山下买;红螺炭,是镇上能买到;最好;了,我……特来送些给二姑娘。” 他身上披着一件青灰;兔毛领薄披风,说着话悄悄朝里头张望了眼。 模糊可见门扉紧闭,二姑娘好像不在。 元武也回头望了眼,想自家侯爷,多半也没把这林举人放在心上,侯爷一向没什么耐心,没成想林举人今日却送了木炭来。 他瞅了眼,还是优质炭,不是便宜货。 元武:“公子稍等,我知会我家主子一声。” “好。”林子葵担心这炭入不得她眼,有些忐忑地点点头,炭火重,他有些抱不动了。 元武推门进去,对萧复说:“侯爷,林公子送了两箱红螺炭来。” “红螺炭?”萧复扫向元庆。 元庆也纳闷:“两箱红螺炭?这怎么也要十两银子吧。他不是没钱么?” 萧复也有些意外,眸光从窗棂扫过去一眼,见林子葵入冬还穿着薄料子,衣物都是寻常布料,还被炭灰给弄脏了。约莫是抱这炭火累了,林子葵脸色绯红,额头出了一层汗珠,水莹莹地淌着,站着乖乖地等待。 这书生啊…… 他就这么喜欢自己了? 萧复透过窗棂看着他一会儿,扭头对元武道:“去收下吧,跟他说声谢谢。” 元武转达谢意,林子葵没见到萧复,心情有点低落,拱手告辞,刚走没几步,背后“啪”地一声,一颗小石子儿轻地弹在他;背脊上。 传来一道清朗嗓音,勾住了林子葵;步伐:“林郎,你腿脚可好些了?” 他回过头去,但见自己那未过门;娘子,身着男子打扮,修长手指撩起竹帘,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自己。 林子葵还未作答,萧复趴在窗台,芭蕉叶下,手指朝他轻轻勾了一下:“若是好些了,进来同我吃茶可好?几日不见林郎,我心里甚是想念。” ……奇怪,明明二姑娘看着似个男子,不是自己曾想象过;温婉贤淑,可爱动人,可林子葵还是不受控制地脸红了。 他想,许是今日;冬日阳光太过明媚了吧。 诚然想进,林子葵还是不好意思:“二姑娘,我身上脏,就不进来了。” 他可不敢随意进女子闺房,若让肖大人知晓了,那还了得? 萧复看他脸上有一条炭灰,便扭头让元庆倒了一杯温水给他:“让他擦擦脸。” 元庆端着水出去,说:“主子给;。” “多谢兄台。”元庆还没说完,林子葵便一饮而尽,说,“我喝了,劳烦您跟二姑娘说一声,我走啦。” “等等,”萧复喊他,“小书生,你背后书袋里,背;什么?”他看着像吃;。 果然,林子葵说:“是麻糖……” 他迟疑了下,解下书袋道:“二姑娘吃么?” “吃,”萧复伸手笑,“你给我拿进来。” 林子葵犹豫了下,瞄了眼那人高马大;护卫,缓缓抬脚走了进去。 院中几株白梅,檐旁一株大芭蕉,他;脸就在那芭蕉叶下,暗绣金缎;红衣,衬一张眉目如画;脸庞,浓得近乎艳丽。 林子葵走近了,即便看不清,眼神仍旧不太敢直视他,将麻糖透过窗棂递给他道:“只是寻常食物,二姑娘……给。” “我不挑食;。”萧复嗓音很轻,“这麻糖是什么味道?我没吃过。” “是芝麻做;,又香又甜。” “是么,”萧复又看见他脸上滑稽;炭灰,没忍住道,“林郎,方才我让人给了一杯水,是给你擦脸;。”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