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郁静静地听萧姵把话说完。
旁人对天庆帝的评价,他听过不止一次。
这其中有亲人朋友,也有其他国家的官员,甚至还有敌人。
所有人一致认为天庆帝远不及崇武帝那般雄才伟略,但也不失为一位明君。
可即便如此,身为强国的皇帝,他的势力绝对不容置疑。
小九和晓寒能在弱水城躲避两年,自然是他不想惊扰她们。
离、锦二国乱作一团,他却没有趁火打劫,自然是他不打算动刀兵。
前者勉强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小九一向得他疼爱,晓寒也没有能力惹麻烦。
后者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哪个皇帝没有野心,而最大的野心莫过于开疆拓土。
如今的大魏国库充盈兵强马壮,别说出兵侵占混乱中的离锦二国,就算周边所有的国家联合在一起,也未必能阻挡魏军。
天庆帝之所以按兵不动,必然有不能让人知晓的缘由。
“小九,你打算怎么办?”桓郁问道。
萧姵叹了口气:“方才我和你说的害怕,就是这个了。
万一当年的事情真的与姐夫有关,我该如何选择?
还有大姐姐和她的孩子们,他们和姐夫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又该怎么办?”
桓郁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背,却不知该如何相劝。
永王已经落网,按照他那人的德性,想要证实小九的猜测并不难。
换个角度来说,想要让这件事死无对证,那就更加容易。
只要永王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事情真相。
陛下依旧是小九的好姐夫,皇后娘娘依旧是后宫之主。
再过几十年,太子殿下便可以成为大魏下一任皇帝。
一切无波无澜且顺理成章。
这么做兴许是最好的选择,但小九心里的那颗怀疑的种子并不会随之消亡,反而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迟早有一日它会长成参天大树,再也无所遁形。
与其到时一发不可收拾,不如趁早解决。
萧姵又叹了口气:“我这个人是不可能糊里糊涂地活着的,就算前方有再大的痛苦,我也一定要把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桓郁道:“不管你做怎样的选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是遮风挡雨,而是并肩前行。”
萧姵终于露出了笑容:“算你会说话!”
桓郁试着问道:“当年的事情,你觉得岳父大人知道多少?”
兴许真是长大了,如今的萧姵听人提起自己的父亲,居然能够非常平静。
她淡淡道:“父亲那边我也一直都派人在查,同样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在什么问题上遇阻?”
“辛素的身世,查到关键处就再也查不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并非辛家老太爷的女儿?”
萧姵摇摇头:“不,她是辛家的血脉,有问题的是她的生母,从前做过舞姬的何姨娘。”
“何姨娘怎么了?”
“还在查呢,乱七八糟的我也说不清楚,再等等看吧。”
两人说得有些乏了,并肩躺在地上昏昏欲睡。
大约一刻钟后,一阵说笑吵闹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桓郁睁开眼睛,轻轻推了推萧姵:“这声音是葫芦的,定是祖父带着他们回来了。”
萧姵困得不行,坐起来后依旧在打哈欠。
桓郁只觉好笑,低声道:“要不咱们翻墙溜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你好好睡一觉。”
萧姵杵着他的腿站了起来。
这家伙出的什么馊主意。
他们两个留在这里的事情又没有瞒着别人,待会儿祖父找不到他们,还不定怎么想呢。
她才不要当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桓郁拽着她的胳膊也站了起来,就见桓老郡公带着几个孩子并桑璞和丰收,有说有笑地走进院门。
盐角儿眼尖,大呼小叫地喊道:“九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紧接着,唐葫芦和梁辰星也见到了二人。
萧姵和桓郁并肩迎了过去,一起给桓老郡公行了大礼。
桓老郡公的脸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显得气色极佳。
他哈哈笑道:“你这丫头真是的,要回来也不提前送个信,早知道老夫今日就不去钓鱼了。”
萧姵好笑道:“我还觉得您奇怪呢,这府里到处都是水,您在哪儿不能钓鱼,非得出府啊?”
“你懂什么,在河里钓鱼别有一番滋味,不信你问问孩子们,今日是不是特别高兴?”
“单是高兴有什么用,晚间能加个菜才是最要紧的。”萧姵探着脑袋看了看桑璞手里的鱼篓。
桓老郡公笑骂道:“你瞧瞧自己还有个当娘的样子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个馋猫。”
萧姵道:“反正难听话都被您老人家说完了,今晚我这只馋猫就要吃您做的鱼,不准偷工减料!”
“臭丫头,一点亏都不肯吃的!”桓老郡公笑道:“看在你旅途劳顿的份儿上,老夫今日给你做一桌全鱼宴,算是接风洗尘。”
在场的孩子们都是尝过他手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