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八月初,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
王宫御园内,葱郁树丛间泛出些微秋红,千秋亭中,两名女子对峙着,气氛冷肃。
千羽驻足观望。
“唉?那不是那个二殿下吗?另一位是谁?”宋无倾出声询问,他嫌待在殿中久了烦闷,跟着出来透透气。
千羽回答:“梚东长公主,东楼槿婳。”
只见槿姒伸手指着槿婳,口气咄咄逼人:“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涂着丹蔻的指尖都快要怼到脸上,槿婳淡淡撇过脸,不欲与她相争:“我不过是提醒几句,听不听随你吧。”
“装什么装?很快你就不是王太女了,你与我又有什么区别?哼,你还不如我!”
千羽眉头皱了起来,俊脸罩上冷色,抬腿迈上台阶。
槿姒张口还要再骂,冷不防见到千羽走进来,脸上神色急急一转,嘴巴一闭一扯,立马挂上笑颜。
槿婳也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想到自己昨日扑在人家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红晕爬上脸颊,不好意思起来。
那神情看得聿风褐眸一暗。
“言公子。”槿婳开口,低低唤了一声。
“公主叫在下千羽即可。”千羽客气道。
槿姒瞧着二人之间互动,心中暗道不好,这两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交情,她立马捏起嗓子娇声软语。
“千羽哥哥,你来得正好,快给人家评评理,姐姐她仗着长公主身份,处处针对我!姒儿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处处惹姐姐不快!”
千羽让她这一声“哥哥”叫得满身鸡皮疙瘩掉一地,看她两句话刚说完就红了眼眶,心想这位二殿下演技可真不错。
见千羽不答,槿姒又凑过去,泫然欲泣:“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千羽哥哥!”
千羽退开两步,站到槿婳身边嘲讽道:“我是来替她撑腰的,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聿风闻言抿紧唇,指尖攥紧,眉眼间一片冷色。
千羽斜睨槿姒一眼:“我只看到你对长公主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至于你说长公主倚仗身份针对你?不好意思,没看见。”
槿姒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直接给自己难堪,一时呆若木鸡,张大嘴巴立在原地。
半晌才抽抽搭搭,挤出两滴泪水:“千羽哥哥为何对我如此冷酷无情?我也是你的妹妹啊!”
她可不想有这样的妹妹,千羽翻了个白眼,嫌恶道:“不用在我这儿哭哭啼啼,我跟你不熟。”
见软的不行,槿姒口气又强硬起来:“你身为王族继承人,未来梚东王,我与她同为公主,你却偏心于她,你怎可如此不公正?”
千羽冷笑:“公正?我这人向来特别护短,不分青红皂白,只论关系好坏,你跟我谈公正?”
槿姒还要再开口,千羽直接又怼上一句:“把你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
顿了顿又接道:“算了,你别说话了,你一开口容易暴露智商。”
槿姒听完这两句,气得七窍生烟,瞪着千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槿娆也来了:“说得好。”
千秋亭外,宋无倾倚在湖边假山上,挑着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聿风瞥了眼三名风格不同的少女,默默挪开视线。
“千羽哥哥!”槿娆快步走入亭中,走到千羽面前。
千羽不着痕迹退开一步,这小小一个动作让她心底一抽。
她不明白,为何千羽可以和长姐相处融洽,面对自己却避如蛇蝎。
联想昨日所见,以及刚刚那句“不分青红皂白,只论关系好坏”,看来两人关系果真不一般。
一阵阵酸楚从心底冒出,被她强压下,硬是扯出个微笑:“没想到,你真的是我哥哥。”表哥也是哥。
千羽皱眉:“还未确定。”
槿姒又来了精神,仿佛刚刚的难堪不存在般,硬要插上一嘴。
“八九不离十了,听闻你跟我们那位素未谋面的姨母长得十分相似,又能让神兽认主,哪里还能有错?”
她说话间带着些讨好逢迎,又转而贬低起槿婳。
“不像某些人,占着王太女的位子这么多年,却毫无建树,实在是贻笑大方。”
她想的很简单,槿婳即将失去王位继承资格,届时,她不过就是个失了势的公主。
自己父君如今最受梚东女王宠爱,怎么看她地位都要高出槿婳许多。
况且如今,世道要变了,眼前这个半路冒出来的“表哥”即将成为新任继承人。
据她观察,槿娆虽与千羽早就认识,但似乎并不招对方待见,况且她父亲早逝,并无外家帮衬。
槿婳一个即将失势的前任王太女,也没什么竞争力。
多方考量,机会最大的反倒是自己,毕竟她父君本家地位尊贵,实力强盛。
槿姒此时已经生了要嫁给千羽的心思,做不成梚东女王,做未来王后也是好的!
她得到消息,族中长老宗亲们正张罗着要给这少年选妃。
毕竟此人生父不详,王族血脉不够纯正,唯一弥补之法,就是在东楼一脉里选择适龄女子与其成婚,生下血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