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被夕阳染成橘色的农场里,安翰,是一只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的火鸡。
每当神圣的饲料降临之时,他总是不紧不慢地落在鸡群的后面,待鸡友们餍足地散去,他才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上前来吃完属于他的那份食物。
此刻,安翰正来回踱步在两个鸡舍之间,不安地窥视着周遭的一切。
农场的围栏修得极高,看起来不像是防他们这群胖火鸡飞走,倒像是防一些能攀墙的外来野兽而建。
安翰谨慎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鸡在注意自己,这才放心地把头从围栏的间隙里探出去了一些。
农场外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绿色海洋,一排排整齐的作物随风轻摆,送来田地间盛夏的呼吸。
安翰努力想要看得更远些,试图将目光穿过密集的玉米杆,捕捉一些隐藏在阴影中的动静,每一次风吹叶响,都让他的心脏微微紧张。
农场主,那个每日定时出现好几次,手持食物,眼神深邃的男人。
在这个没有钟表计时的农场里,安翰只能依靠天光判断大致的时间,经过他几天的观察下来,那个男人会在每天的500600和18002000左右前来给火鸡们喂谷物和谷物残渣;而在每天9001000、12001300、16001700饲喂用水拌湿的饲料。
那个男人每次带来的食物不多,几乎只是堪堪将每只火鸡能够喂得六七分饱,火鸡们饿得很快,所以男人每次前来喂食,所有的火鸡都会快乐地围聚起来,像簇拥下凡的神仙一样,簇拥着那个为火鸡族群带来食物和幸福的男人。
但安翰并不与之同流,他只是低调地假装落后,趁机观察着男人。
男人似乎有一种难言的魔力,每当他来临,所有的鸡都会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像是表达着臣服。
“也许是长期喂食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安翰心中猜想着。
火鸡每顿的进食时间有着严格的限制,最长不能超过半个小时。
一旦超过时间,无论剩下的火鸡们有没有吃完饲料,那个男人都会很干脆地将食槽全部清理干净。
那个男人提着空空的食桶,微笑着离开了。
安翰总觉得男人的笑容背后似乎夹杂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但他没有头绪,也没有证据。
夜晚,当银色的月光洒满农场,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
安翰蜷缩在鸡舍的角落,耳畔是鸡友们均匀的呼吸,他终于有了足够安全的空间,以及能容他一只鸡静静思考的时间。
“这里不安全,而且绝对不正常。”
安翰想不起更多的事,但唯有这个念头,无比深刻地烙印在自己小小的脑子里。
他不自觉地抬起右边的翅膀往脸上蹭了蹭,毫不意外地刮到了喙,他悻悻收回了翅膀,似乎这是一个自己很习惯的动作,安翰经常下意识地都会这样做,但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习惯。
深夜的农场,偶尔会传来几声不明生物的啼叫,亦或是什么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这些动静会在静谧的夜里传得很遥远,也让安翰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
“我一只鸡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如果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也许能调查得更加深入一些。”
他这样想着,并开始用挑剔的眼光打量起身边的鸡友们。
“这只不行,他看起来非常不聪明,也许都没法说一段完整的自我介绍。”
“那只……也不行,他很蠢,看不清前方的危险,太过崇拜那个男人,是鸡群里最坚定的拥趸之一。”
“还有那只……”
安翰很快筛掉了鸡舍里所有的鸡,理由很简单——每一只都蠢。
“难道这世上只有我一只清醒聪慧的火鸡吗?”他颓丧地垂下头“那这个世界未免也太蠢了……”
Eo了片刻,安翰很快又振作了起来。
“俗话说靠山山倒,靠这些蠢货还不如靠我自己,虽然冒险了一点,但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试错。”
安翰抖了抖羽毛,检查了一下两侧的翅膀,确认那个男人并没有剪除火鸡的飞羽:“虽然我被饲养得很胖,已经无法飞跃围栏,但起码应该能跃上一个更高的地方。”
“如果能获取更广阔的视野,我也许能绘制出离开农场的安全线路图。”
他蹑手蹑脚地绕过熟睡的火鸡们,却没发现在鸡舍的棚顶,监视器正牢牢地锁定着他。
……
“你所谓的娱乐节目是……农业频道?致富经?”易丹满头黑线地盯住身侧的规划师,眼里的怨念几乎凝成实质。
规划师:“我还以为您会觉得是某种spy呢。”
“辱s了,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玩笑。”易丹大翻白眼。
规划师笑笑:“简单来说,我搭建了一个小型的扮演剧场,入局的玩家们只会携带自己唯一重要的本能来参演其中的角色,而我们,作为剧场幕后的主人,则可以随意修剪他的本能。”
“修剪?”易丹似乎起了点兴趣。
规划师欠了欠身:“请原谅我习惯性地使用了‘修剪’一词,这里用‘矫正’或许会更为贴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