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的脚步没有声音,也不怎么需要呼吸,长长的狭廊中唯一回荡的,只有他胸腔中咚咚的心跳。
其实他的小脑瓜里根本没有在筹谋任何计划,只是被一股初初萌发的本能驱使,跟随胸中冲动的指引,自发搜寻着一楼怨气浓度最高的地点。
可能是他感官敏锐,也可能是小朋友的运气加成,竟真被他找到了隐藏在楼栋夹层中,刘燕志所说的往上输送怨气的那条“原料管道”。
虽说是“管道”,但却是一条长长的,有上升坡度的狭廊,一号在其中走动并不费劲,看起来甚至可供较为瘦小的成年人行动。
狭廊很干净,看起来似乎经常有人打扫,但这并不是一号正在关注的事情。
他有种陌生的情绪,不是好奇,也不是兴奋,它似乎并不是某种单项维度的感情,它有些复杂。
刚刚已经连着好几次,他单方面拒接了宁爻的联线,还伪装成信号不好的模样。
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就这样做了,以至于现在仍然被“拒绝”的举动吓唬得惴惴不安。
从最开始的遵循代码指令,到后来听从宁爻的驱使,明明【接受命令】才是他理所应当要做的事。
但刚刚,就在刚刚,他拒绝了宁爻的呼叫。
我的程序坏掉了。
一号在心里想着。
我需要修理,或者说,治疗。
哔哔啵啵
宁爻的联线信号再次弹了过来,一号这次打算接通,并且呼叫他们接自己回去,毕竟这走廊怪瘆人的,自己独自行走并不安全。
但出乎一号的意料,他竟然又拒接了。
我可能醉了。
一号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将一切怪罪在美味浓郁的怨气上,才能勉强压制不知所措的慌张。
我可能是吃醉了,我的程序可能出现了故障,我可能受到了干扰,我可能……
一号顿住脚步,两只小手紧紧捂住砰砰的心口。
我可能,就是单纯地不想接通。
我不想接,不想再听从他人的指令行事,我就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走走,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个陌生的念头从他的心底升起,并且逐渐变得滚烫,顺着经络游遍身体,几乎要将他全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
……
“怎么样?”饶谦问“还是没法接通吗?”
宁爻叹了口气:“不行,这回甚至连我和他之间的感应都薄弱起来,要是不能赶紧找到一号,说不定他真的要被人黑走了。”
他戳戳饶谦的哨子:“你没准备什么备用的工具吗?穿透力强的那种,就像之前的唢呐一样。”
饶谦捂住自己的哨子,还以白眼:“我拜托你用脑子想想,我可是准备赴你们游乐园之约的时候被逮过来的,而且还是和楼兰同行,怎么可能带唢呐出门。”
“啧,真是没用啊。”宁爻嫌弃极了。
饶谦指着宁爻的鼻子:“就你有用?还赶尸匠呢,连个没自我意识的电子僵尸都控制不住,这都能让人拐跑了,还好意思嫌弃我。我虽然不如队长厉害,但混得再差也不会像你一样把吃饭的本事丢了。”
宁爻忍不住和他撕巴:“你用你这破狗哨子给我吃个饭看看?穿不了墙找不到人你还有理了。”
两人一言不合,姿势难看地扭打起来。
“成天不是恋爱就是开屏,天天遇险让我们淳于来救你,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
“又扇我?!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好看!之前那巴掌绝对是你!”
“都说了之前的巴掌不是我,这一巴掌才是我!”
“啊啊啊我和你拼了!”
“好了啦!你们不要再打啦!要打去茶水间打!”一旁传来字组长崩溃的声音。
宁爻抽空抬起头:“组长?现在要审片了吗?”
组长点点头:“是的,总导演已经到了,马上就开始。现在不过去的话,审片开始就进不了房间了。”
宁爻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却被饶谦扯住了裤脚。
“竖子休走!”饶谦大喊。
宁爻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把人掀翻了过去,看得在一旁观战的组长都“嘶”了一声。
扇完人的宁爻心情好了很多,他拍拍身上的灰:“走吧,我们先去审片。饶谦你在地板上好好反省一下,然后去做你该做的事,希望我审完片的时候,你已经找到他了。”
组长担心地瞟了瞟趴在地上的饶谦。
宁爻飞给组长一个安心的眼神:“没事~我有分寸,保证是——懵哔不伤脑,力度刚刚好。”
既然当事人都这样说了,组长便也不再多做纠结,毕竟审片才是他当前最要紧的事。
组长在前面引路,顺便小声地讲解着
“……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你
宁爻:“安心啦,我低调得很。”
组长咽了咽口水,将内心的吐槽也一起咽进了肚子,只能默默叮嘱自己,审片的时候多分神关注一下这个刺头,千万别在总导演面前整出什么难以收拾的大篓子。
跟着组长的脚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审片室门外,宁爻发现有不少同事正在审片室外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