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霜序!”
欢快的少女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些细碎的脚步声。
江霜序回头,便看见长长回廊另一头的少女裙袂翩跹,她还穿着昨日那身嫁衣,一身火红,宛若只飞舞的蝶,误入这萧瑟破旧的宫阙中。
“大清早的你坐在这里干嘛呢?”
宁烟小跑到他身边,见春自觉隔着两三个柱子止步,偷笑着看她与江霜序的互动。
两人站在回廊尽头,一边就是破败的湖心亭,满池枯死的莲叶茎秆,湖水却倒是清澈,被寒风吹皱,荡起满池碧波。
“问你话呢,你又看什么呢?”
宁烟往江霜序身边走了一步,用手点点他的胳膊。
他穿着件应该是淡金色的长袍,但颜色已经发白,依稀能看见上面断掉的金线,模模糊糊的,似乎是之前绣着蟒蛇的模样。
“看湖。”
江霜序依旧言简意赅,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着满池荒芜眼中孤寂。
“湖有什么好看的?”
宁烟嘀咕了一声,趴在他身边的栏杆上顺着江霜序的目光看过去,恰好瞧见一条红色的锦鲤从湖底钻出来。
那时一条被饿久了出来觅食的红鲤鱼,宁烟看着它慢慢游到湖面,嘴巴凑近一根断掉的荷叶杆一张一合的时候,兴奋地拍了拍江霜序的胳膊。
“江霜序你快看!你池子里还有鱼哎!”
少女语气欢快活泼,没有半点身处霜华宫的仇怨。
江霜序显然也看见了那条鱼,无比平静地看着那条鱼进食游动,又缓缓潜入湖底。
他毫无半分情绪,只是在瞧见宁烟那张漂亮、笑起来几乎要明媚得灼人的脸时,还是免不了生出些许不解。
江霜序不明白她为什么看见条鱼都那么兴奋,明明这根本都没什么好看的,甚至是还有点傻。
想到这里,江霜序突然有点想笑。
没什么意思他还在这里看了两个时辰,可真是无聊透了。
“江霜序,你发什么呆呀!”
少女的声音把江霜序的思绪唤了回来,那双透亮的眸色比冬日的湖水还要澄澈三分,直勾勾看着那锦鲤消失的地方。
“哎呀,它怎么又游走了,你有鱼食吗?”
“哦我差点忘了,你平时连饭都吃不饱,鱼食肯定也没有.....”
少女自问自答了两句,被扯住衣袖的江霜序动了动胳膊,试图要将自己的衣服扯回来。
却不料手刚碰上去,就被宁烟握住了。
“哎,你快看!好多!”
池子里,原先潜下去的那条红鲤鱼又重新游了上来,连带着的还有各种白色的黄色的鲤鱼,一条条全从那湖底钻了出来,围在亭前来回打转。
江霜序愣怔了一秒,竟然连衣袖上的手都忘了拍开。
关在这霜华宫三年,这等场景别说是三年内,就是前二十四年也从未见过。
“江霜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宁烟歪头看他,将脸颊凑近,盯着他那双似古井无波的眼睛看。
“什么?”
江霜序喉结动了动,竟真的顺着她的话问了出来。
只是他话刚出来就后悔了,他不该问的。
宁烟却拉着他的手往那群锦鲤上一指,笑容灿烂,“锦鲤是好运的象征哎,我们又没有拿鱼食喂他们,突然一下出现这么多,肯定是代表着.......”
少女突然靠近他,眸色认真,“江霜序,一切都会变好的。”
江霜序睫毛轻轻颤抖一瞬,便听她继续道:
“不管是生活还是别的,江霜序,以后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眼前是群结的锦鲤,宁烟对着他笑,江霜序内心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彷徨感。
这种感觉,当初在他被幽禁在这霜华宫的第一年时频繁出现。
只是后来,或许是他习惯又或许是麻木,总之这样的彷徨让江霜序突然之间开始感到无措。
“嗯。”江霜序无法忽视她炽热的饿目光,只能低低应了声。
他没办法回答宁烟的话,锦鲤送福什么的或许是真的,但无论如何也送不到他的头上。
他根本不相信,也对这一切都没什么兴趣了。
“你别不相信呀。”宁烟见他表情沉郁,抬手用手指将他一边的唇角往上挑了挑。
江霜序想要躲,却比不得宁烟的速度快。
“你别不信呀,我运气一向很好的!”
少女踮着脚尖,对他一字一句,“江霜序,我既然嫁给你了,那就是你夫人,你最好别在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我,因为我们接下来还要一起生活很久,你最好早点适应我的存在。”
江霜序沉默了一会儿,动了动唇,“你为什么非要如此?我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总有更好的选择。”
互不干涉,就这样当个陌生人不好吗?
就非要来管他的死活?她图什么?
宁烟收了手,“什么更好的选择?江霜序我警告你,我虽乡野长大,但也知道夫妻之间的伦理之道,你要是敢让我当寡妇,你就完蛋了!”
她用力戳了下他的胳膊,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摆烂意味:“反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