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离几乎是在她的手指触碰到腰的第一时间便有了动作,下意识将宁烟反手扣住,那短剑被拔出来一截,随着动作晃了一下,咣当掉在地上。
扶离的眸光暗沉了一瞬,嘴角的笑意不明,“烟烟想杀我?”
宁烟被他扣着,虚弱地靠在一边,看着扶离捡起地上的短剑,毫不犹豫的塞到她手中。
“你若想要,那我便给你。”他握着宁烟的手,将利刃对准自己的胸膛,往前凑了凑,贪婪的盯着她的表情,嗓音幽沉隐含着威胁。
“只是我若死了,烟烟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你那父皇母后的下场如何吧?”
宁烟目光脆弱,看向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把他们怎么了?还有我皇兄呢!!”
“烟烟别担心,你父皇母后活得好好的,只不过被我让人关了起来,只要你乖乖听话,他们不会有事的。”
他勾了勾唇,又接着道:“至于你那几位皇兄,宫里的这两位说话很是难听,我也只是让人拔去了他们的舌头并未伤及性命。宫外的那位我还没想好,等我找到他再同你说。”
宁烟的脸色一寸一寸变得惨白,整个人如同破碎的瓷娃娃,呆愣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他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少女唇瓣紧紧抿着,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眉间紧蹙,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扶离思绪空白了一瞬,身体的本能反应已经超过了思考,第一时间冲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声音抖的不像样,“烟烟……你,你怎么了。”
宁烟不答,只是一只手无力的推桑着,一副不想见到他的样子,随后脖子一歪,竟晕了过去。
“太医!快传太医!”
扶离是真的慌了,巨大的恐惧在心底蔓延,他眸色猩红,厉声怒喝着去喊太医。
太医匆匆赶来,颤颤巍巍的跪下去把脉,片刻后收回手,对着扶离说话都不利索了。
“公主久病缠身,本来已是大限将至,又郁结于心,刚才受了刺激怒火攻心,照如今情况来看,已经时日无多了。”
“你说什么?”扶离将剑抵在太医脖子上,目光狠厉,整个人都茫然无措起来。“你肯定是误诊了,来人!把这个庸医带下去!如此资质也不必留着了!”
“殿下!殿下饶命啊,殿下!”
那太医被拖了下去,哀嚎声响彻殿外。
太医院的人来了个遍,得出的结论都与第一位太医无异。
宁烟这次,是真的大限将至了。
床上少女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眉头紧紧蹙着。扶离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他呆坐在宁烟的床边,想要去牵住她的手,下一秒就被冲进来的华姑姑扇了一巴掌。
“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公主对你那么好,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
华姑姑自小看着云宁长大,对她忠心耿耿,如今大宣岌岌可危,若是公主也不在了,她定是要追随而去的。
事到如今,她便再也没有什么顾虑。
周围的侍卫急忙将华姑姑扯开,华姑姑目光憎恨,无论怎么拖拽嘴里的谩骂一直未停。
将她所知道的,公主曾经为扶离做过的所有事,全部以怒骂的方式说了出来。
扶离沉默的站在床边,直到人完全被拖了出去,他的脑子都是乱的,只感觉耳朵嗡嗡直响,华姑姑的话狠狠敲在心上,不知不觉便落了泪。
在大宣受人白眼折磨长达十年,回到祈国后的殊死争斗,无论这些境遇有多么难熬,他都未曾掉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他无法控制自己。
剩下来的几日宁烟过得浑浑噩噩,这具身体濒临死亡的感觉过于真实,一度让她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听每日照顾她的宫女说,洛辙带着大军从渡桥关赶了回来,途经失守的城楼一路大捷,就快要抵达京城了。
扶离却没有丝毫动作,每天不是守在她身边,就是想方设法给她寻遍天下名医。
这日醒来,宁烟精神好了许多,突然提出来想去院子里面晒太阳。
扶离晃了下神,几乎是一秒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扶离的好感值早在这几天就已经满了,只是这个世界倒计时与她死亡时间相撞,无法强制先行离开,宁烟只好停留到最后一刻。
今日阳光很好,也没有什么风。
扶离抱着她坐在院子里,感受到怀里瘦弱的身躯,他睫毛颤了颤,贴在少女耳畔小声的和她说话。
少年嗓音沙哑,一字一句吐得尤为艰难。
“烟烟,你午膳想吃什么?上次的汤怎么样,我今日再给你煲?”
怀里的声音轻不可察:“嗯。”
“我最近差人在燕城寻到了一位神医,再过几日便能到京。烟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
“等他将你治好,我带你去看只有祈国才有的织羽花好不好?”
“好。”
几乎是扶离每说一句话,怀里便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回应。
“烟烟,你很久以前说过的,你说我若是敢回祈国,便将我绑来做驸马。我如今不要你绑,自己过来了,可是你怎么能不作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