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刻,天还未亮。
魏子归昨夜一日未睡,又早早的来堂下等着。
见父亲母亲终于出现,未顾忌门外涌入的侍卫,只凑到跟前,殷勤的奉茶,道:“父亲母亲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如今天还未亮,比平日早起了不少。”
魏相并未说话,沉着脸。
魏子归向来是他的骄傲,加之魏家家风极严,并未有任何的侧室,是以魏相待自己唯一的儿子便格外的用心。
可今日却是出奇的沉默,一旁的魏夫人见状,立马打了几句圆场。余光瞥见魏子归含笑的嘴角,心下又生出几分不忍。
只能叹句——时局弄人!
昨日魏子归离家,他们夫妇便猜到是去做了何,亦是担忧的一晚上没有睡好。
魏家与尤家向来交好,且大公主为人又自来只有夸赞的,若是能做她的儿媳,自然是很欢喜的。
可是现下,国君早已经将和亲的文书送去了西姜,已经不是秘密了。
魏相在李国再有权势,也比不得西姜啊!他想要娶大公主为妻,便是半路劫了西姜王的婚事,消息传回西姜,受难的自然是李国。
魏子归犹不知晓,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眼角眉梢尽是喜悦。那是他喜欢了十几年的姑娘,就算她如今并未喜欢上自己,但只要他一直待她好便知足了。
“父亲,您早前怕儿耽误了婚事,如今,儿想要......”
魏相沉着声音打断:“你可知道如今的李国在九州是何地位?空有王室之名罢了!不仅要连年的往西姜送去贡品,甚至还要割城才能换取片刻的安宁!那西姜王,本就不是个善茬,若是惹到了他,遭殃的岂止是李国,更有李国的百姓!”
魏相这样说,魏子归怎会不明白。
他握紧双拳,眼睛里涌上一层水雾,忽的跪在了地上,哑声道:“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大公主也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国君忍心,可是我不忍心,父亲便也忍心吗?要靠一个女子才能保住国家,这是何道理!”
魏相起身,瞪着他:“弱肉强食,这就是道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忍心见他伤心,只道:“为父又如何不知你
对大公主的心意?可是昨日我进宫问明白了,那和亲的文书上明明白白写的是大公主李娇的名姓,西姜王此前见过她,便不能再换成任何人!儿啊,你就放下吧,这世间好女子不止大公主一人,你何必要为了她如此呢?难不成,要置李国百姓也不顾吗?”
魏子归脸上的血色悉数退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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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娇手上的粗绳虽然解开了,但是殿内守着不少的兵士,沈柔更是将她宫里的宫人派了过来看守着她,美名其曰照顾。
她在窗前的小塌上坐了半日,只等到日头西落这才将目光收回。
映月将她面前的茶水添上,低声道:“今日魏相并未进宫来。”
李娇点点头,毫不在意的模样,“唔,我知道了。”如今天都快黑了,若是来早就来了。
她脸上未显露半分的难过,映月倒是气愤起来:“魏公子他这不是骗人吗!昨夜里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今日说话不算数呢!”
魏子归的为人,李娇自然是知道的,恐他昨夜是唯一冲动了一回,让她也跟着心里起了期盼。
可回来之后细想了下,魏子归愿意,魏相又怎么会愿意呢?
若是和亲的文书上没有她的名姓还好说,就怕上面将自己的名姓写上,西姜王本就恨极了自己,巴不得让她去。到时候若是嫁给魏子归,只会给李国招致祸端。
——按照如今的情形来看,那和亲的文书上果然写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一句模糊的公主。
李娇托着腮望着窗外的天,日头西落,在院子里洒下金黄的余晖,旁边种着的几株桃花树也开了花,粉粉嫩嫩的好看极了。
她深看了几眼,起身朝着自己的床榻走去,将底下的大箱子都搬了出来。
沈柔派来的宫人见她如此动作,连忙上前询问:“公主,你这是作何?”
李娇瞪她一眼,“你管我作何?”将箱盖掀开,里面尽是上乘的衣物,另有几箱珠宝首饰,她斜看了身旁的宫人几眼:“离我远一些,侧夫人宫中的怎知道手脚干不干净?”
她将箱子里的衣物首饰重新规整了下,而后推到了殿门的旁边,不理会兵士疑惑的目光,只吩咐道:“可给我看好了它,若是少了一样你便回家去吧,再
不必在宫中当差了。”
兵士被吓得立马点头,双眼不错的盯着脚边的漆红箱子。
沈柔身边的大宫娥名如意,;她被派来看守着她,此时见她的动作,只笑道:“昨日宴会上北燕王便决定带琉璃公主回北燕去,待北燕王一走,您便要去西姜享福了,这些珠宝首饰西姜应有尽有,您实在是犯不上这么宝贝。”
映月上前只呸了一口:“那也是大公主的,轮得到你来说话?”
李娇呵斥了映月一声,随即对着如意道:“映月不懂事,如意姑姑不要怪罪。昨日国君设宴,北燕王便看上了琉璃?”
如意仰起头来,与有荣焉:“那是自然,当日宴席之上,北燕王一个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