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乃是在秦兴乐宫的基础上营修而成,落成之时有十四所宫殿。其中椒房殿乃皇后所居,位于前殿北侧,而长定殿则位于长乐宫西侧最角落的地方,平时人迹罕见,很是幽静。
然而,就是这样一处僻静的宫室,守卫却比皇帝理朝和皇后所居椒房殿还要森严。
守卫宫室的卫士见到吕雉,抬手抱拳:“皇后。”
吕雉摆了摆手:“最近长定殿情况如何?”
宫卫回答道:“一如往常,未曾有异样。”
吕雉点头,示意他们后退,自己步上殿前台阶,正要推门而入,不妨殿内隐约传来戚姬的哭泣声,不由蹙了蹙眉顿住了。
长定殿内,刘邦卧于榻上,戚姬殷切地在一旁服侍他汤药。
待得药汁饮尽,戚姬将药碗置于一旁,道:“陛下,您可要快点好起来,如若不然妾与意儿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邦抬了抬手,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戚姬连忙伸手一把握住他的,殷殷问道:“陛下,您可是想要说什么?”
刘邦张了张嘴,然而却只能发出不明意义的“啊啊啊”声音。
戚姬不由面露失望之色,她悉心照顾了这许久,陛下的身体毫无起色,这让她的心越来越不安。
刘邦似看出她的隐忧,抬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仿佛在安慰她让她安心似的。
戚姬漂亮的眼睛瞟了刘邦一眼,接着道:“您病卧在榻不能理事,皇后和太子掌权,如今您尚在世还好,若有朝一日您不在了,而意儿又碍着了太子,妾真担心皇后会怎么处置他。”
刘邦拍了拍她的手,想开口安慰她,然而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单调的“啊啊”声音,不由沮丧地垂下手。
戚姬擦了擦眼睛,道:“陛下是想说什么?”
她拿起榻前刘邦时常的《汉皇传》对刘邦道:“我把书举起来一个个指着陛下看,遇到陛下想说的字便“啊”一声,陛下觉得这法子可好?”
刘邦点头,戚姬拿起书一页一页地在刘邦眼前翻,两个人一个翻一个努力睁大眼睛看,亏得这本《汉皇传》是刘邦翻阅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有些内容他都能背出来了,要不然他本来就年纪大了有老花眼,再加上中风视力就更不好了,能不能看见书上的字还真说不清。
奈何书页印得厚,字又太多,翻了半天,戚姬才终于明白刘邦的意思:“陛下可是想召萧丞相和周太尉进宫?”
刘邦又点了点头,戚姬顿时心怦怦直跳。
不枉她这些天悉心照顾他,又不时吹枕头风哭泣,陛下终于愿意站出来保护她与意儿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还要忍受这样的生活多久。
只要她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那个时候她又何惧皇后那个老妇!
门被人一推而开,在冷肃的寒风中,吕雉的身影出现在殿中。
吕雉问道:“陛下今日可好些了?”
刘邦口不能言,戚姬便开口替他答道:“陛下今日精神略好些,早食用了不少,郑侍医未时末过来替陛下诊疗过,煎了药已经让陛下服下了。”
吕雉扭过头看着戚姬温和地道:“这些天你服侍陛下辛苦了。”
戚姬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地朝刘邦看了过去,道:“服侍陛下乃是我的本份,皇后太客气了。”
吕雉点头,又道:“我有政事要单独询问陛下——”
戚姬连忙道:“陛下身体时有不适,需要我在边上细心照顾。”
吕雉耐着性子道:“我知道陛下离不了你,我只有几句话要与陛下说,用不了多少时候。”
戚姬还要说什么,吕稚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英眉一挑,道:“下去吧!”
戚姬看了一眼刘邦,见刘邦没有反对的意思,垂着应了声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戚姬走后,吕雉走至榻前跪坐下,靠近刘邦,伸手开始替他按摩胳膊,一边按一边道:“陛下今日气色倒是比前两日好些,可见戚姬照顾陛下很精心。”
刘邦长时间卧在榻上,气血不畅,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吕雉替他拿捏几下之后,只觉胳膊畅快许多,不由得舒服地眯上眼。
吕雉捏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方才停下手,开口问道:“朝中大臣都主张屯兵边境以抵御匈奴,不知陛下心中属意谁担这重任,镇守大汉边疆?”
刘邦一听,面露不满之色,“啊啊啊”胡乱说个不停,吕雉竟一字未听清。
看着刘邦这样,连日来因为赵王谋反之事而心中郁郁的吕雉,心中竟难得地升起一股快意之感。
刘邦负她良多,薄待她的一双儿女,尤其今日在戚姬那贱人的挑唆之下,居然还想动阿盈的太子之位,简直不能忍!
若非现在大汉江山未稳,阿盈又太过年幼,威信尚不能服众,她又何必还留着这个废人!
吕雉从榻前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思虑片刻,道:“朝中论用兵最佳者,唯淮阴侯韩信,然而此人在军中威信太高,一呼百应,现在好不容易将他困于长安,别说陛下,便是我也不放心放虎归山。我倒是属意我大兄周吕侯和临武侯樊哙,但又担心陛下心中不愉。”
刘邦一双眼睛瞪着吕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