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兄你怎么也来了?”樊伉十分惊讶,随即皱起了眉头。
无名身上的伤口都还没好,这个时候跑出去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无名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刘盈对无名一直颇有微辞,本来就有点不满樊伉对他太好,此时见他也跟了过来,心里对无名的气倒是消了几分。
这人看着虽然冷冷淡淡的,对伉儿倒是不错。
他们天亮出发,到了下午的时候才到城外流民聚集的棚户区。
栎阳内史领着人正在为如何安置流民忙得团团转,没有一个闲着的。见刘盈他们到来,也只是过来见了礼,留了个人照看他们,自己又带着人忙活开了。
樊伉看着这个所谓的安置流民的棚户区,不禁皱起了眉。
说是棚户区,就是拿几块木板临时搭建的一排小棚,暖和是称不上,多少能遮点风挡点雨。
里面全是人,各个蓬头垢面的,或蹲或坐在泥地里,还有些人甚至不顾地上湿漉漉地,铺了条麻布袋就睡在上头。
樊伉看到有个女人,穿着一件单衣,正拿着一个破陶碗,蹲在屋檐下接滴落的雪水喝,一边喝一边咳嗽。
旁边不远处就有人蹲在地上便溺。
罗珠此人还是有点本事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仅收治了大量流民,而且还把生病的人单独分到了一个棚户区。
樊伉特地在病区转了一圈,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生病的人不少。
寒冷、饥饿、恶劣的环境,迅速侵袭着这些本来就不够健康的人的身体,尤其是体弱的老人和孩子,整个病员区人满为患。
大冷的天,这些生病的人就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因为照料的医者人手不足,很多人生了病得不到及时治疗,也许原本只是小恙,时间一长,就转成了风寒。
这不是各种疫苗齐全,医疗技术先进的现代。
这里是贫穷落后的大汉朝,一个感冒就能轻易带走一条生命。
没有有效的药物控制,只能靠着自身的抵抗力硬扛。
运气好扛过去了,能捡回一条命,运气不好只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体臭味,还有五谷轮回的难闻味道,掺杂在一起,令人闻之欲呕。
樊伉皱眉。
生病的人抵抗力本来就弱,尤其需要干燥温暖的环境调养。
这样恶劣的环境,这些病患又聚在一起,交叉感染,本来能痊愈的人最后都好不了。
条件差也就算了,医护人员也没几个。整个病员区他就没看到有几个医者。
病人根本没人看护。没有水喝,很多人渴了,能动的就像刚才那个女人,拿陶碗接了屋顶滴落下来的雪水喝,不动能的就直接挖地上的积雪咽下去止渴。
有些病得起不了身的,内急了也无人照料,最后直接便溺在裤子里,或是原地解决的。
大部分人身上都脏兮兮的,很多人几乎整个冬天都没有清洁过身体,衣服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上虱子乱爬,白白的虱子卵密密麻麻的,一片又一片,即使是樊伉这种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都不禁头皮发麻。
简直不能忍!
不知道人口密集的区域,最忌讳的便是寄生虫么?一传染就传染一大片。
哪怕是几千年后的现代,因为虱子吸血传播的回归热都是世界性的疾病。
“伉儿,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刘盈注意到他的表情,问道。
“不妥?不妥的地方太多了!”这个病员区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个是妥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