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脸上小温暖柔软的触感,阿兰缓缓地放下手,泪眼朦胧地看着,踮起脚尖给自己拭泪的小石头。 他似乎是看到了她脸上的眼泪,嘴巴瘪得更厉害,眼睛一眨,泪珠也从他清澈污垢地眼睛里接二连三地掉了出来。 “娘、嗝、亲不哭。”小石头打着哭嗝,继续给娘亲擦眼泪。 阿兰看着小石头久久不语,她又想起了恩人阿月的话,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孩子有什么错呢? 如果有选择,孩子也不会选择让一个没有人性的山匪做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投生到她的肚子里。 在孩子眼里,不管她对他做了什么,她都是他的娘,他都会依赖她,亲近她。 会在她哭的时候,帮她拭泪,跟着她一起哭。 她也是孩子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她却没有把这个孩子,当做她的孩子。 阿兰心中酸涩不已,她想对面前的孩子说:“娘亲没事。”但是喉咙却紧得厉害,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现在也明白了,自己不应该迁怒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是她却还是不能作为一个娘亲面对她。 她做不到,就算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她也做不到。 阿兰自己 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背过身躯,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哭腔道:“睡觉吧。” 小石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小声乞求道:“娘亲,我可以睡床吗?我就今天洗得很干净,睡地上又脏了。” 阿兰“嗯”了一声,起身朝床走去。 嗯?小石头歪头看着娘亲的背影,心想:娘亲这算是同意了吗? 等阿兰在床上趟下后,小石头才带着试探地把小凳子放在了床边,见娘亲没有说话,才又踩着小凳子,爬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在床上躺下。 母子二人中间,宽得还可以睡下一个成人。 突然,阿兰动了。 小石头顿时紧张地抓紧了被子,以为娘亲要把自己扔下床了,却看见娘亲只是把手撑在他面前,伸长脖子吹灭了桌上的灯。 整个屋子都陷入了黑暗,在黑暗中,小石头感觉娘亲又趟下了,松了一大口气。 犯困的他想,霄儿说的真的有用,对娘亲好,帮娘亲做事后,娘亲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一定要对娘亲更好,更勤快,更听话,娘亲才会更喜欢他。 想着想着,小石头便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然而睡在他旁边的阿兰,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久久无眠。 艳阳当空 ,一群女人在荒地上卖力地干着活。 前头的蹲在地上拔草,后面的拿着锄头筢子翻地,草根比较大,没能拔掉,还埋在土里被挖出来的,会有人抖干净土,扔到一边去。 刘艳儿蹲在地上扯了一会儿草,就开始手痛背痛,坐在地上偷懒了。 “刘艳儿你又偷懒了。”拔草一吃能拔出去两米远的英娘一回头就看见刘艳儿又在地上坐着了,便立刻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朝刘艳儿看了过来,神色鄙夷。 刘艳儿恼怒地道:“拔草太累人了,我手痛死了,腰酸死了,歇一会儿不行啊。” 在后头锄地的阿珍抬起头,看着刘艳儿凉凉地道:“你昨天锄地的时候偷懒也是这样说的,说锄地太累了,要歇一会儿,还说锄地比拔草累多了。要是你是拔草的人的话,就不会那么累了,会很轻松。” 刘艳儿:“……” 她昨天是说过这句话,也觉得拔草比锄地轻松,因为看着确实很轻松。 但是今天她成了拔草的,才发现,拔草一点儿都不轻松,这些鬼草可难拔了,这人还得一直蹲在地上,脚和腰都很难受。 “你自己看看,人家干多少了,你干多少了。”阿珍指着前头的英娘说道,“ 阿月可说了,不劳动者不的食,我们今天可都看见了,你活干到现在,连人家的一半都不到,你今天就吃半碗饭吧。” “凭什么?”刘艳儿叫了起来。 “凭你活干得少,凭你偷懒。”英娘站起身叉着腰道,“我们辛辛苦苦干活耕种,种出了庄稼是大家以后一起吃的,你一个偷懒耍滑的人吃我们种出来的庄稼。那我们成什么了?” “成给你种地的了吗?”英娘问。 “就是。”其他人也纷纷不满地附和道。 她们虽然上了山后,是有干照顾人伺候人的活儿,也种了些菜,但是像这样种地也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她们也觉得累,也觉得辛苦的,但是却都在咬牙坚持,自然是不能容忍偷懒的刘艳儿的。 “现在吃的粮食又不是你们种的?”刘艳儿不服气地大声道。 现在寨子里的粮食都是霸天虎他们打劫来的,又不是她们种的,凭什么她们就可以决定让她只能吃半碗? 阿瑶看了一眼自己扯草扯出想血泡的手,皱了皱眉,站起身道:“那些粮食现在是我们所有人的,也是我们唯一的口粮,它的支配权在我们所有人手中。” “大家都在辛苦干活,为了能种出庄稼 ,把粮食续上,你偷懒不干活,我们就可以让你只吃半碗饭。你明天要是还这样,你就半碗都别吃了,自己去林子里找吃的吧。” “没错,阿瑶说得有道理。”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道。 “你们……”刘艳儿气急,又说不过她们这么多人,只能瞪大眼睛恨恨地瞪着众人。 “水来了。”捏了一上午草木灰泥球种玉米的冷落月,一只手提着一个大木桶,领着一群孩子走到了地边。 玉米要先种在混了草木灰捏成的泥球里,再盖上一层草木灰,等长出了青苗再移植到地里。 采薇手里提着个篮子,里头都装着碗,小猫儿和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手里也都捧着碗。 见送水来了,大家都放下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