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门口立着的那道黑影,岑暨并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凤目微眯,冷道:“都这么晚了,沈将军不去休息,还往我这儿跑做什么?”
“沈某明早回京,有事需要与世子相商。”
“......”
河倾月落,星光稀疏,窗外夜风扫过,树叶簌簌作响,庭院一片沉寂,只有窗棂间透出微弱的灯光。
沈景淮早就已经走了,可他来这一遭却成功将岑暨闹得困意全无。
只见岑暨一言不发坐在桌前,桌上的茶水早就凉透,烛火晃晃忽暗忽明,灯火明艳下他清隽面容更添俊逸,如玉山上行,光映明润。
岑暨眉眼微垂,敛去眸中复杂神色,他修长如竹节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茶杯,耳中还回荡着沈景淮方才的肺腑之言,居然不是相好,而是失散多年的亲妹...
难怪他觉得燕宁的面容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细想来与当年的沈国公夫人确有几分相似,也就是说,之前种种,皆是他误会了?
这一认知叫岑暨薄唇不禁狠狠一抿,心中情绪复杂如一团乱麻,搅扰的他几乎是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向来冷然带讽的狭长凤眸闪烁不定,怎么会...
...
旭日东升,晨曦穿过密密匝匝的枝叶投落满墙晃动的日影,无数光斑在窗户上跳动,光影交错叫人眼花缭乱。
或许是京中事务确实紧急,沈景淮是连夜跑的,等燕宁起来的时候就只见到龇牙冲她笑地一脸灿烂的朱涛与蒋武两人,以及厚厚一沓银票,足有一千两!
据朱涛所说,这些银票都是沈景淮留给她小用的,燕宁当时就惊呆了,真不愧是随身携带金疙瘩的人,出手就是豪气,就冲这沓银票,这声大哥叫的就不亏。
燕宁:这难道就是抱金大腿的感觉?真踏马爽!
怀揣着一夜暴富的喜悦,燕宁只觉神清气爽,连着步履都轻快起来,结果就迎头撞上了一堵人形肉墙。
“对不起对不…呃——”
毕竟是自己走路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人,燕宁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一边揉着额角一边试图表达歉疚,却在抬头看清被撞对象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一身朱色锦袍,旭日融融下衣袍上华光流转,身姿挺拔颀长,清隽俊秀面容如冰如玉,狭长凤目黑沉若曜石,阳光倾泻而下,落在他身上愈显清冷矜贵,不是岑暨又是谁?
燕宁只想捂脸叹气,这是什么运气?!
见岑暨一双黑眸沉沉盯着她,眉头紧颦一言不发,燕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啥。
无非就是觉得她一大清早就作妖,光天化日之下就对他投怀送抱。
眼看岑暨嘴角翕动就要开口冷嘲,她赶紧举手抢先开口:“我真不是故意撞上来的,此事纯属意外。”
“而且,我仔细想过了。”
不等岑暨说话,燕宁瞥他一眼泰然自若镇定开口:“世子冰清玉粹如玉山上行,而我身份低微贫贱如泥,先前是我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世子身份尊贵又岂是我能肖想?”
只见燕宁满脸诚挚,同时不忘竖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世子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认清自己身份,绝不再纠缠,前番种种冒失,还望世子海涵不要见怪。”
虽然无所谓岑暨对她的态度,但也受够了他无穷无尽的自我脑补,燕宁干脆将话挑明:我知道自个儿不配,所以你也别有事无事瞎YY,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燕宁说完,又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这是跌打损伤药,昨日多谢世子了。”
她也是昨晚吃饭的时候才发觉,岑暨应该是拉她的时候太过用力,不小心把胳膊给拽伤了,连筷子都有些拿不住,看起来应该还伤的不轻。
这药是她找沈景淮要的,凡事一码归一码,说起来岑暨也是因她受伤,他虽不愿与她多有纠葛,但燕宁也不喜欢欠人人情,既如此,那这瓶药就算是两清。
她连这都发觉了?
看着燕宁递过来的白色小瓷瓶,岑暨嘴唇微抿,眸光骤起波澜,神情不禁复杂。
他昨日确实是胳膊有点拉伤,直到现在都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他连秦执都没说,却不想居然被她给看了出来。
他目光顺势上移,落在燕宁白皙秀美的面庞上,先前还不觉得,现在细看来她眉宇间确实是与记忆中的沈国公夫人有几分神似。
听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身份低微,字里行间俱是自贬,这些都是他之前说过的话,可如今听在耳中却犹当头喝棒重鼓闷锤。
沈国公府嫡女,又是哪门子的身份卑贱低微?
况且他之所以对她一再厉色怀有偏见,无非就是觉得她品行不端朝三暮四。
可事实上呢?她与沈景淮是正儿八经亲兄妹,也难怪沈景淮会对她态度和善行为亲近,原来压根就是他想岔了路…
一想到自己还曾对她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