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高悬,苏问画伸出一双手,满是冻疮和伤痕。
萧琅炎坐在她面前不远处,微昂的深邃眉宇,透着一种凝神的冰冷。
他专心听着苏问画的哭诉。
她虽看起来疯癫,但好在语序不乱,该说的,都说了。
萧琅炎听得愈发皱眉。
苏问画举着自己的双手,哭的涕泪横流。
“姐夫,那魏琬就是卑鄙小人,她撒谎将我骗出京城以后,我就被抓了,连我弟弟都被麻袋套头,给扔了出去,现在还生死不知,呜呜呜……”
萧琅炎撑着眉骨的位置,冷冷道:“朕的人去安州的途中,先找到了你弟弟,他比你运气好,要饭了一阵子,有点受惊而已,已经送回京城你本家了。”
苏问画大松一口气,还有些脏污的脸上,盈满庆幸。
“我就说!我就说应该早就告诉姐夫,若是早就说了,魏琬就不会嚣张得意这么久。”她哭泣不止,讲述着这一路的艰辛。
魏琬不敢要她的性命,却有意把她逼疯,不让她回去。
这一路上,那些绑架苏问画的人,时而对她好,时而对她打骂,时而又假装放她逃跑,在她快要逃走的时候,再将她抓回来。
最后,他们嫌她叫救命的声音太大,给她下了哑药,那些人议论的时候说过,魏琬根本没想着让她活着回去。
只希望苏问画这个唯一的知情人死了才好,但若是他杀,只怕会引起萧琅炎的怀疑,所以魏琬想逼死她。
所以,一开始遇到陈衡他们的时候,苏问画还不敢相信是真的,以为又是魏琬安排人来戏弄她,给她生的希望,但是永远把她按在地狱里。
直到,她认出陈衡,意识到真的是萧琅炎安排人来救她了,才敢哭的撕心裂肺。
苏问画擦着眼泪:“我只有装疯卖傻,让他们放松警惕,就这样一直熬,终于等到姐夫你们派人来了。”
说完,她问:“表姐应该都跟姐夫说了吧?魏琬处死没有?姐夫,你可一定要把她大卸八块,给我和表姐出气啊!”
萧琅炎从方才听到前因后果的时候,脸色就黑得像墨。
沈定珠是被魏琬逼走的。
但她没有主动告诉他,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的压力。
见萧琅炎不说话,苏问画反应过来:“表姐真的没说?哎!我就说她真是……不过姐夫,这个您不能怪表姐,魏琬这贱人,拿您的腿伤威胁她,还要跟我们玉石俱焚,心眼坏的很!”
萧琅炎气息深沉,眼底弥漫着暴风骤雨,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断魏琬的脖子。
“朕给你安排了太医诊治,你稍作休整,过几日若无事,朕会派人送你回京城。”
“好,好!”苏问画连忙点头,“我想见表姐!”
“她刚生完孩子不久,如今已经睡下,暂且不要去打扰她。”萧琅炎说罢,冷然站起身。
苏问画喃喃:“表姐生了……怪不得,她之前吐的那么厉害,果然是有孕了。”
萧琅炎闻言,薄眸跟着更加阴沉寒冷。
苏问画又开始咒骂魏琬,因为连她都知道,沈定珠被迫离开京城那会,必然是怀有身孕了。
而为了萧琅炎的病,被魏琬逼的只能离开,苏问画嚷嚷着要亲手扒了魏琬的皮。
萧琅炎何尝不是这么想?
他临走前,冷冷侧眸道:“朕会给你机会,让你亲手报复回来,但在此前,你先等着消息,之后朕安排你跟皇后见一面,她还不知你的遭遇。”
听到这里,苏问画捂着脸大哭:“我就知道!若是表姐早清楚我被卖了,怎么会这么久都不管我。”
萧琅炎关上了门,陈衡迎上来,听他吩咐:“给苏问画找几套合身的衣服,让岑太医去给她把脉,再找几个仆妇伺候。”
苏问画现在的样子,太过潦草狰狞,若是这副模样让沈定珠看见,她心里恐怕要难受。
“是。”陈衡拱手,又问,“皇上,绑架苏问画的人,我们抓了活口,您要怎么处置?”
萧琅炎:“是长琉国的人?”
陈衡摇头:“一伙江湖上的水匪,身上沾着不干净的生意,买卖一些来路不明的人,魏琬给了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将苏问画卖的越远越好。”
萧琅炎眼神冷垂:“留着他们,待朕吩咐。”
说完,他便去了沈定珠的房内。
屋里静悄悄的,美人躺在榻上熟睡,但大概睡的不安稳,萧琅炎走过去的时候,沈定珠轻轻皱着黛眉,眼角还有泪痕。
他伸出大掌,轻轻地擦了两下。
眼前不禁浮现,那日她一定要离京时的泪水。
萧琅炎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她的决绝,她什么也不说,原来是背着这样深的逼不得已。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哪怕他追来了成州,她也一次又一次地犹豫,反复提起他腿的事。
在沈定珠的心里,他的痊愈,比她自己都重要。
“到底吃了多少委屈?”萧琅炎声音沉沉,薄眸凝望着她,快要被灭顶的心疼给撕碎了一般。
沈定珠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她望着床帐,美眸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