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嬷嬷前年才离开王府,因她劳苦功高,萧琅炎为她在京城置办了一处小宅子,许她将家人接来养老。
前世沈定珠跟在萧琅炎身边的时候,章嬷嬷一直不赞成,多次向萧琅炎建议,不让他与罪臣之后牵扯上关系。
直到章嬷嬷去世,萧琅炎也没有赶走沈定珠,反倒是章嬷嬷去世没多久,她的女儿郑尔兰因得罪萧琅炎,被折断了手。
沈定珠放下针线站起来,主动道:“王爷没有回府。”
郑尔兰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章嬷嬷拍了拍手,示意稍安勿躁,郑尔兰这才不甘心地暂且咽下一口气,看沈定珠的目光更为阴狠。
章嬷嬷走到沈定珠面前,拿起她绣的枕套看了看。
“倒是有一双细致的好手艺,可惜,是罪臣之女,女红之事,也登不上台面。”章嬷嬷说完,放下东西。
她看着沈定珠的目光带着漠然:“你不能留在王府,现在收拾东西,即刻离开吧。”
沈定珠豆绿色的衣衽被风微微吹起,令她不施粉黛的俏脸,素雅清美。
她只站在那,一动不动:“这是王爷的意思?若不是,恕我不能听从。”
章嬷嬷的眼神严厉起来:“是娴妃娘娘的金口玉令,你还是罪奴贱籍,王府容不得你这样身份的人,娴妃娘娘只是命我将你赶走,已经足够仁慈了。”
郑尔兰跟着警告:“再不走,来找你的,可就是娴妃娘娘身边的大姑姑了,到时有你好果子吃!”
沈定珠面上不表,心里已是有些慌乱。
在萧琅炎生母过世以后,皇帝把他过继给了娴妃,直到萧琅炎成年之前,一直都是娴妃抚养照顾他。
章嬷嬷办事有规矩,不敢假传娴妃的意思。
若她现在是脱了贱籍的,自然有办法拖延,可她至今依旧是罪奴!别说娴妃了,就算是章嬷嬷,将她发卖去别处,萧琅炎回来也自然不会怪罪她什么。
沈定珠贝齿咬唇,不欲以卵击石,低道:“容我去收拾一二。”
她转身进了屋子,郑尔兰立刻就要跟过去:“我看她这次还敢不敢偷东西。”
却被章嬷嬷一把拽住,郑尔兰不解地看她,章嬷嬷口吻严肃:“把人赶走了一切好说,别忘了,你现在还在前院伺候,跟主院没有关系,规矩不得僭越,我是怎么教你的!”
得了训斥,郑尔兰低下头:“娘,我错了。”
不一会,沈定珠背着一个单薄的包袱出来,里面只有几件她自己的衣裳。
章嬷嬷见她没有拖延,倒是不再为难,只盯着沈定珠,让她尽快离开。
然而,沈定珠的步子都没迈出院落,就与刚回来的萧琅炎碰上了面。
见她拿着包袱,萧琅炎看向沈定珠身后的章嬷嬷,一切就都明白了。
他淡淡道:“回屋去。”
沈定珠乖乖地哦了一声,又连忙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她……”郑尔兰刚要指,就被章嬷嬷拉住手。
“王爷。”章嬷嬷带头请安。
萧琅炎上前,双手将人扶起:“天气寒冷,嬷嬷怎么亲自来了,有何事派丫鬟说一声,本王吩咐人替你去办。”
章嬷嬷规规矩矩地回道:“王爷厚爱,奴婢受之有愧,先前老病缠身,才一时疏忽,让王爷被那样的罪臣之女给哄骗了,现在娴妃娘娘已经得知,她亲口下令,让奴婢将沈氏女赶出王府。”
“王爷,”章嬷嬷声音重重,“沈氏一族全部流放漠北,女子充奴为婢,这样的人留在王府里,只会是您的污点,不得不除。”
萧琅炎微微颔首,目光黑沉平静,甚至缓出一笑:“本王以为是何要事,原是这样,成廷,去将我屋中的身契拿来。”
沈定珠悄然打开了一条窗缝,水灵的美眸朝外看去。
只见成廷从主屋内拿出一张纸,双手递去章嬷嬷面前,章嬷嬷只看了一眼,面有惊色。
“王爷,您竟帮此女脱了奴籍?”
沈定珠一愣,萧琅炎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她都不知道!
原来,她早就不是罪奴了?
萧琅炎瞳孔漆黑,笑容不达眼底就散了,慢条斯理地道:“官府凭书,一清二楚,沈定珠从前是罪奴,现今为我宁王府的通房,我为她赎了白身,还有什么疑问,嬷嬷?”
郑尔兰反倒是焦急起来:“王爷,您怎么能这样呢!沈家犯那样重的罪,您收了沈氏女,让别人怎么看您呀!”
萧琅炎漆黑的瞳孔瞬间布满寒意,他看了郑尔兰一眼。
“啪!”一声脆响,章嬷嬷的巴掌,已经狠狠地落在郑尔兰脸上。
章嬷嬷命郑尔兰跪下认错,再对萧琅炎道:“王爷,奴婢没有教好尔兰,您将她罚去前院是应该的,可她现在规矩错的太多,奴婢请您将她逐出府,这样没用的丫头,不能留在您身边碍眼。”
郑尔兰捂着面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流满面:“娘,我不要离开王府,我想伺候王爷!”
“住口!”章嬷嬷怒斥,“请王爷将她赶出王府。”
萧琅炎眯眸看着,瑟瑟的秋风从他身后卷来,带来无声的寂静,和他强烈的威压。
章嬷嬷背后起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