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大酒店不愧是省城首屈一指的酒店, 前身是租界鼎鼎有名的揽月楼,解放后经过维修和改造变成了现在的红星,是海外侨胞来省城经常入住的地方之一。除了一楼大厅散座和楼上风情各异的包厢,还有后面的住宿部,环境和后世虽不能比,但在眼下算是相当不错的档次了。
尤其是叶淮海请客的春阁,是四季阁中最宽敞最漂亮的地方,连见多识广的程冬至都忍不住啧啧称赞:好地方, 布置得大气又典雅, 一进去就让人眼前心里敞亮!
刘金玲更是不住地心中念佛:这么大这么好的地方, 就请他们几个人,是不是太过头了?不对,说不定叶淮海那边也有要来的人。这样一想, 她便坦然了。
王春枝一家没多久也来了, 大姐夫妇俩的表情也有点迷幻, 要不是看到了程冬至她们, 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呢。勉强算上爱宝的话一共也就五个人, 而这个包厢足足能装五六十个人的样子, 中间的桌子也大得可怕。程冬至不禁想:这么点儿人坐这么大的桌子, 难不成挤成一团挨着坐?那也太滑稽了。分散均匀了坐,说话是不是还要扯着嗓子呢?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了。
没多久,两个服务员走了进来,和变戏法似的把大木桌子拆开了,边缘的部分抬走, 中间的地方一推一合,立即变成了一个差不多十人坐的桌子!也是这个时候程冬至才想到,老祖宗的木工技术早就能熟练运用各种机关缝合了,这点小问题不算啥事儿的嘛。
叶淮海是一个人来的。他一进来就道歉说自己有事耽搁了,然后让大家点菜。王春枝他们肯定不好意思点,他就接过菜单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连爱宝的蛋羹都想到了,酒上来后二话不说先敬了刘金玲一杯。都是打过好几次照面的,再加上叶淮海很健谈没啥架子,本来还有些拘束的刘金玲王春枝一家很快就融入了气氛,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十分开怀。
刘金玲缓过劲儿来后,在别处的场面劲儿总算是回来了,她笑容满面地举杯道:“淮海,今儿可真是让你破费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又是鱼又是肉的,得不少钱?按理说冬枝儿她回来,这个宴应该是咱们筹备的,没想到你比我还有心先了一步,叫我这个做妈的反而不好意思了!过几天我在家里弄一桌席,还是这么些人,你不介意的话赏脸来随便吃点意思意思!来,这杯酒该我敬你!”说着一饮而尽。
叶淮海也很痛快地干了自己杯中的酒:“这个好说!阿姨的手艺我是领教过的,比这酒店的大厨还强,我尝过后就一直惦记着呢!冬枝也没少和我说阿姨你做的菜好吃,她在外头也想得很。”
程冬至瞅了他一眼,她啥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了?
刘金玲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唉哟,这好说,好说!回去我就准备着,让你们把我的拿手菜尝个够!”
叶淮海特别诚恳地说:“说句不见外的话,阿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和冬枝又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咱们关系肯定不比外头的人,大姐也是,虽然咱们处得不多,可我就敬你是个爽快直心眼人儿,对我的胃口,以后有啥事我能帮忙的千万别客气!”
王春枝感慨:“这里没外人,我也说句私心话,咱们家受你好处太多啦!现在做干部的也不容易,不比旧社会那些官老爷,都是些清水死工资,家里亲戚啥的也多,你老是帮咱们,你们家里人不得心里头有意见吗?”
叶淮海笑:“能有啥意见!我上头就一个爷爷,叔伯们都有自己的家庭管不着我。我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爸妈和奶留给我的补助,光明正大,谁也挑不出一个字!家里亲戚们虽算不上啥大富贵,也都有份谋生的工作,谈不上啥拖累。我这人脾气就是这样,乐意和谁来往,哪怕自己不吃不喝呢,也要让她高兴了!再说了,冬枝儿不是那种只进不出的人,我也受了她不少好处,她在那角上的时候没少给我弄粮弄肉的,真要算,还不定谁吃亏呢!”
程冬至笑:“就你夸张,才给你弄了多少回啊,抵不上你送的那些。”
刘金玲笑得脸都涨红了,这俩人说话的模样,咋就那么让人心里头舒服呢!
正吃着,外头忽然有人敲门,那服务员在叶淮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后,叶淮海歉然地对他们道:“南平那边有个电话,我先失陪一会儿!”
刘金玲连忙道:“去去,正事儿要紧!”
叶淮海走后,刘金玲美美地喝了一小口酒,感慨道:“淮海这孩子……没得说!心眼儿好,人也正直,真是我们的福分呀!”
程冬至噗嗤笑了:“怎么就成我们的福分了?”
刘金玲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并没有把话给说明白,毕竟这事儿说破了就没意思了:“你还小,啥都不懂,以后就知道了!冬枝儿啊,要我说,你那啥工作还是别做了,就在省城也挺好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在哪儿呢,这不在一个地方的,平常想和淮海见个面啥的也难……”
程冬至连忙阻止住了她:“妈你醉了,肯定是工作最重要啊,想见啥时候不能见啊,又不是买不起车票!再说人家也有自己的要紧事,你说的都是些啥话!”
刘金玲也自觉失言,估计是今天好酒多灌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