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至有点尴尬,她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
徐小萍含着泪说:“我知道你是好心, 可这也太重了!你对我的好我心里记着了, 我也是有手有脚的人,不能靠你这个比我小的娃娃吃白食!”
程冬至安慰她:“也不能叫吃白食, 你这不是帮忙做了鞋吗?我承认是多给了你一点工钱,可那也不是我贴上的,你也不想想我哪来这么多的钱。”
徐小萍信以为真,忙问:“那是谁贴的?”
“我姐对象他们家贴的, 说是给的定金, 这不看你要钱不多手艺又好,嚷嚷着还要请你给他们家五个小孩子每人做一身外头的棉衣和里头的小衣呢。我怕你急着用钱就先支给你了, 到时候再从后面扣就是。”
徐小萍默默地算了一下, 咋舌不已:“乖乖, 一人两套那就是十套了, 这家里人条件真好啊!”
“再不好也不能让孩子光着跑啊, 衣服是必须要穿的嘛。”
“这得是县城里的才这么抛费, 在我们乡下要做新也衣裳也只做老大的, 下头的弟妹一个轮一个穿, 顶小的那个最倒霉, 轮到他的时候不知道打多少补丁了。”
程冬至想了想自己的情况, 还好大姐疼她,给她做的是新衣服, 而不是自己穿剩下的。不过她对穿这个事情还真的没有太大怨念, 干净舒适就行, 新的旧的有啥区别吗?反正大姐穿过的衣服她一点都不嫌弃。
就她目前为止接触到的人,无论大人小孩,几乎全都穿着一个模子的衣服,灰扑扑的毫无审美可言。
王春枝算是手巧的了,可她也只能照着村子里其他孩子穿着的样子做,顶多是针脚细密一点,剪裁熨帖一点。拿颜色鲜亮的料子给妹儿做裙子?那不是疼她,是害她。
中午的时候,程冬至“去高家”了一趟,拿回来不少棉花和老棉布,还有做衬子的细机子布,顺便一起带回来的还有那五个孩子的尺码。程冬至特地嘱咐徐小萍要把衣服稍微放宽点做,孩子们抽条都很快,等衣服做得的时候估计都长了。
“放心,这个还要你说?我奶以前就教我,做衣服顶好是‘放三卷’,你知道啥叫放三卷不?”
“不知道。”程冬至摇摇头。
徐小萍得意地笑了,解释给程冬至听:“就是袖子口和裤腿脚都能宽宽地卷三道边儿,要大这个尺码的穿着才经事儿,以后改着也容易。你呀,一看就是好日子过多了,连这个都不知道!”
程冬至才不肯承认:“我也没过啥好日子,可能没人和我说这个,毕竟我针线活儿又不行。”
“那也是,和我一样年纪小小就拿得动针线的不多!这些料子都尽着我去做?”
“对,你先拿着这些做,不够的话我再去找他们要。”布匹的长宽都是程冬至问过高爱国后才估摸着拿出来的,不至于太离谱。
“够,咋地不够!要是布头有多的,我给你做双鞋,不许推!我这叫啥来着,借花献佛?”
程冬至笑了:“行,那你给我来一双!先做完了他们的衣服再说,别急着管我这边。”
“那肯定的!”
解决完徐小萍这事儿后,程冬至心里十分轻松,午饭都比平常吃得多了不少,她大口嚼饼子的架势看得宋大妞和宋二妞痛惜不已。
一是遗憾俩人居然没翻脸,还这么友爱,二是气愤程冬至吃得也太饱了,凭啥她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要是别的人姐妹俩或许会想些坏心眼的主意泄愤,可程冬至她们是不敢惹的,也只好私下叽叽咕咕。
这个死丫头,还有她那个姐,都是疯子!惹不起惹不起。
断尾村那边已经是农闲时分,县小学却并没有跟着放假,而是又开了半个月的课,期间还考了一次大试。
试卷的内容是这一学期的总结,大概就是半本课本的量,简单程度令程冬至压根不当回事儿,写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几乎是闭着眼就考了两个满分。
因此她被选为优秀学生,和其他年级的第一名在操场上接受奖状和表扬,并被当众宣布下学期跳级到五年级班,独一份儿地大大出了一把风头,徐小萍在下面拍巴掌最起劲儿,手掌心都给拍红了。
虽然碾压一群小朋友的感觉也不是特别光荣,可她很喜欢手里红彤彤的那个奖状,带回去贴墙上也能给大姐长长脸,顺便磕碜一下老姑。并且,奖状上面的毛笔字真好看,一看就是有工夫的!
考完试没多久就放假了,王春枝收到风儿特地来接程冬至,因为这次要带回去的东西还有那个大箱子,妹儿一个小小人儿实在是搬不动。
“啥,你考了两个一百?卷子给我瞧瞧!”牛车上,王春枝知道妹儿考得这么好后顿时激动了。
程冬至骄傲地把两张卷子和奖状都一并递给了王春枝,王春枝看了好几遍,不住地点头,笑意从眉尾蔓延到嘴角,乐呵呵的。
“看来你在学里是下了大工夫了,回去给你熬鸡汤喝!”
程冬至吓了一跳:“哪来的鸡?”
虽然以前她也想过养鸡喝鸡汤的事儿,可养的时间长了就有些舍不得了,何况还是她第一次养的。从小鸡仔养到这么大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