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舍不得眨眼,两条腿像是有自我意识般,一步一步坚定有力的向她走去,随着距离的接近,他看见她眼角流下的泪水,也看见她冲自己缓缓绽放出一个明媚幸福的笑容。 她说,“我找到你了!” 本来缓慢坚定的步伐在听见她这句话的时候骤然加快,站定在她身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笑容明媚,他最爱的女孩。 潋滟着盈盈波光的狭长柳叶眼眸弯成了天边的上弦月,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衬得他一对瞳眸剔透璀璨,暖融心扉。 “是,你找到我了!” 他叹息着将她拥进怀中,薄唇亲了亲她的发顶,又用手抬起她清丽的小脸,粗糙带着血腥味的大拇指缓缓摩挲着她脸上娇嫩的肌肤,轻轻笑道,“我很高兴,高兴你来找我。可比起高兴,我却更加的生气。” 他俯身,线条冷硬棱角分明的俊脸向夏暖逼近,高挺的鼻尖和她秀气精致的鼻尖相碰,温柔宠溺的话语中渐渐弥漫出冰针一样尖细锐利的冰冷。 “我跟你说过什么?好好待在京城,听爷爷他们的话,你是怎么做的? 不顾自身安危来找我,你有几条命经得起折腾?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你拿什么赔我一个你?你说,你拿什么赔我?” “你说啊?”最后一句,他是用吼的。 “那你呢?” “什么?”他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狐疑的看着她。 夏暖毫不避让的和他充斥着浓浓愤怒的眼睛对视,黑曜石般澄透清亮的眼眸渐渐染上晶莹,心脏像被谁的大手紧紧攥住,窒闷揪痛得喘不过气来。 “我说,你呢?” 她举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他的脸被打偏,脸上浮现出五个手指印,她却一点都不心疼,因为爱他,他给的开心快乐悲伤痛苦绝望她全都接受,毫无怨言的接受。 可是啊,心里还是委屈的,也是怕的,他生死不知的时候,她担惊受怕,委屈他为什么不能为她多想想,不是说爱她吗? 可为什么在她和国家理想之间,他选择的永远是后者呢! 也是怕的,每次看见他将军功章作为礼物送给她的时候,她就焦虑暴躁的想杀人,想将那些军功章丢在他脸上,想告诉他,她不稀罕这些,她稀罕的只是他这个人,功名利禄她都不要,她只要他能陪着自己。 看着他高兴期盼的眼神,她的心又不可抑止的发软,舍不得他难过,也舍不得他不开心。 于是,只能一次次的妥协,那些委屈惧怕的心情只能一次次在他灿烂略带傻气的笑容中深埋心底,想劝他转业的话语也只能一次次的在咽喉处打个圈,又咽了回去。 原本见到他的喜悦情绪在刹那间烟消云散,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委屈。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瞪着被泪水浸染的澄透眼眸看着他,看着他在自己的眼泪下变了脸色,看着他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内疚与悔恨的神色,也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剩满痛苦。 她哽咽着道,“在你一次次为了国家,为了理想,奋斗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你有考虑过我吗?” 随着话语的落下,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洁白贝齿咬上他的嘴唇,血腥味弥漫在口腔,她哭着吼道,“你问我,我要是出事了,我拿什么赔你?那你呢,你出事又拿什么赔我一个你?” 爱有多深多重,心就有多痛多冷。 上一世如此,这一世同样如此,没有他,她的生命将毫无意义。 人生在世,没有谁离开了谁会活不下去,失去他,只要她想,她一样能活着。 可是没有他,她就像缺了水的鱼,会干渴而死;也像折了翅膀的飞鸟,从天空坠落摔死;更像是失去光明的盲人,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也看不到沿途美丽的风景。 好死不如赖活着,那是因为心还在,心要是空了,活着会比死更为艰难。 所以,上一世她紧随着他的脚步,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作死了。 “顾哲,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送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我就想说,你真他妈的混蛋!”小手掐上他的脖子,水雾弥漫的澄透大眼似是愉悦地看着男人神情痛苦,继续慢条斯理道,“你真混蛋,你不会知道,每次医生让我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字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多痛苦!”踮起脚,她再次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了,难道还要我再承受一次被丢下的绝望吗?”她看着他,满脸满眼的狂乱焦灼,不复清软的声音里充斥着压抑的深沈痛楚,“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比起留在京城为你担惊受怕,我更想见到你,找到你,哪怕二哥他们都不同意,我还是来了,可你却吼我,你凭什么吼我?你说啊!” “是,我不该吼你。”看着她充斥着浓浓痛楚的双眼,顾哲红了眼眶,他用尽力气抱住她,紧贴着她因剧烈情绪而起伏不定的柔软胸膛,他听着她伤心的抽泣声,他的心不可抑止的疼了,身体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在心里苦笑,该生气的是他才对,毕竟是她不顾自身安危,前来找他。 可小丫头比他还气还委屈,她说的对,他就是个罪无可赦的混蛋,让她委屈了这么多年,也让她承担着不该属于她承担的压力与责任,是他的错,他不该忽略她,不该因为她爱自己,就有恃无恐的让她来包容自己。 他刚想说话,看见几只而震惊愣神的陆辰几人清醒了。 “妹子,你——”看见顾哲脸上的巴掌印和他脸上痛苦悔恨的神色,陆辰上前就要劝解。 顾哲冷冷斜睨过去,深邃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