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时下意识后退。
温热大掌顷刻扶住肩头，带来些许暖意。
然而，那道人影的目标并不是她。
女人直直朝着黄警官跪下去，“我的丈夫真的是无辜的，警官，你能不能放了他？”
黄警官说：“你丈夫涉嫌教唆他人杀人，暂时放不了。”
顿了顿，他声音骤然严厉起来：“这位是被害人，你认识她吗？”
女人怯生生朝着宋绵时这边望了一眼，摇头说：“不认识，我丈夫从来不和我说外边的事。”
这时，宋绵时也有空看清楚面前的女人，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普通，眼角的纹路能看清楚她并不年轻，只是因为金钱浇灌的好，所以看着比同龄人年轻不少，眉梢眼角也带着被养了多年的矜贵娇气。
——和她饱受折磨的母亲完全不一样。
宋绵时唇角抿紧，上前一步，“你丈夫叫什么？”
“宋涛。”她回答。
宋春涛和宋涛只差一个字。
他是不是，已经不言而喻。
女人想起什么，转身跪到宋绵时的面前，抓住她的衣袖，“小姑娘，如果我丈夫对你做了什么，我替他道歉，但是我们这个家不能缺少他啊，小姑娘。”
他在别人家做顶梁柱，又什么时候想起过她和宋云清？
还有她的母亲……
宋绵时想到这里，胸口就像有一簇火在烧，她艰涩开口：“你知不知道他是有妻子的人？”
女人一怔，脸色苦楚更甚。
一侧四五岁的孩子看见母亲这个样子，飞快挡到她的面前来，恶狠狠说：“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小孩子还不能理解什么叫‘有妻子’，他只知道人在说他爸爸的坏话。
从他的眉眼里，宋绵时甚至能看出几分宋春涛的影子。
宋绵时胃里一阵翻涌，她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黄警官，我想去见见我弟弟。”
“可以。”黄警官往前带路，宋绵时跟着进去。
由于宋云清是杀人未遂，现在提出来，也是在审讯室。
里面只能一个人进去。
宋绵时低声说：“我过会就出来。”
闻晋抬了抬手，他没说什么，走到另侧，手里夹着一根烟，似乎是打算过会抽。
宋绵时看过他一眼才进的审讯室。
审讯室内的温度总比外界要冷一些。
宋绵时在走进去的一瞬间，裹紧了一些外套，她抬起眼睫，就看见宋云清安静坐在那里，在里面的这段时间并不好受，他因为肥胖的脸现在也清减不少，衣服也宽大一截。
只是，他没有那个男孩一样像宋春涛。
他感觉到宋绵时的目光，抬起头回望她，“怎么来了？”
“抓到宋春涛了。”宋绵时平静说：“他在外面有了一个妻子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宋云清霎时起身，但因为手上的枷锁，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他又重重坐下去，“不可能！”
宋绵时同他对视。
短暂几秒后，她轻声反问：“有什么不可能的，他都会毫无顾忌的抛下你，指示你杀人，完全不考虑你的前途，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说过他最疼的儿子就是我，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宋云清咆哮。
宋绵时没说话，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发疯。
宋云清不信宋绵时说的话，也不信她讲的那些还有个儿子的说法，他伸出双手，重重捶在桌面上。
砰——！
就连门外的闻晋都听到这一声响。
然而，在那一声剧烈的响动之后，再没了动静。
闻晋双指间夹着一根烟，猩红烟火明明灭灭，他低下头，扫视过手机。
电话反复响起。
直到第三次，换了人打过来。
闻晋才接起，脸色淡淡，“老岳？”
“老闻，你和人的事，我听说了。”老岳说：“你不用查了，人是我救走的，也是我隐瞒了她的踪迹，如果我知道她和你的渊源，我不会这么做。”
闻晋侧头看过一眼门后，他往外走两步，出了警察局，“怎么现在想起来说了？”
老岳道：“听到了一些风声。”
准确来说，不是一点，是很多风声和女人求到这里的电话。
他继续说：“看着我上次帮你从会所里捞那个小姑娘的份上，她死没死这件事，你就别和她计较了，是我拦着她，不让她联系你。”
闻晋手上的烟快要烧到头，沉沉盯过两秒，说：“行，那就到此为止。”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老岳说：“我还在度假呢，等我有空到京市来玩，一起喝一杯。”
闻晋：“没问题。”
他声音带着笑，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挂断电话，他侧过头，就看见出来找他的宋绵时。
宋绵时站在他不近不远处，道：“我是刚刚来，什么都没听见。”
她确实可以算是什么都没听见。
也就听见了最后两句，完全没什么信息点。
她顿了顿，没有纠结上一个问题，开口说出目的：“黄警官说，希望你也能过去一趟，面对面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