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酒店。
春雨淅淅,具有江南风情的建筑物笼罩在烟雾中,显得格外飘渺朦胧。
张烈虎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望着雨景,口中吞吐着烟雾,眉心挤出一个川字。
张缨豹坐在沙发中,品尝着新采摘的龙井,旁边的郑龙芮悉心添着茶,宛如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
沉默的气氛僵持不久,张烈虎将烟蒂摁在玻璃上,火星和烟灰飞溅,差点点燃了昂贵地毯。
“土地拍卖会上的闹剧,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在指着你后脑勺骂街,说你张缨豹不仁不义,不礼不智,谁跟张家合作都要倒霉。爸让你尽快回家,估计会数落一顿,然后安排去国外避避风头,亲朋好友,暂时不要联系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其他事情,我来酌情处理。”张烈虎缓缓说道,嗓音不紧不慢。
尽管张缨豹的做法很过分,但张烈虎没有去斥责弟弟离谱行为,这就是张老二的一贯作风,不管自己人是否犯错,既然我是哥,天塌了,我来扛。
张缨豹喝完一杯龙井,笑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烈虎沉声道:“你是我弟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想说的话,你早就说了,不想说,没人能逼你开口。”
张缨豹摘掉眼镜,揉了揉眼框,又将眼镜重新戴好,慢条斯理说道:“记得小的时候,别人笑话我,说张家老二不是一只豹子,而是一只狈,阴狠多谋,却只能趴在别人身上苟延残喘。那会儿,其实我很生气,也有一些妒忌,你是虎,多威风,多神气,谁见了都会夸一句虎父无犬子,到了我这,却只是跟一个废物相提并论。于是我也想变成老虎,也想得到赞美,也想让爸爸妈妈为我感到骄傲。可命由天定这句话,是没有办法靠勇气和智慧去改变的,体弱多病,打架谁也打不过,号召力为零,如果不是生在张家,有你的保护,要不然变成精神病,要不然泯于众生。”
张烈虎望了一眼弟弟,目光中透出怜爱神色,“你是我亲弟弟,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缨豹直勾勾盯着茶杯,恍惚出神,说道:“直到十八岁以后,我才想通了,狈就是狈,不可能变成老虎。于是我被迫接受这一结果,表面乐在其中,到了酒醉或者梦里,我会大吼大叫,试图去和命运抗衡,去跟造物主讨一个公道。”
张烈虎稍显惊愕,平静说道:“怪不得你后来不酗酒,也不和女人睡在一起。”
张缨豹抿着苍白的嘴唇,轻声道:“哥,你知道我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吗?”
张烈虎将视线投向郑龙芮,手指敲打着玻璃窗,铛铛作响,有种咄咄逼人的味道。
意思不言而喻,这么隐秘的谈话,作为相识不久的朋友,不适合旁听。
郑家二小姐很知趣,低头欠身,转身走出房间。
“想证明自己?”张烈虎询问道。
张缨豹摇摇头,“是想代替你,成为家族继承人。”
听到弟弟如此**裸的展露内心阴暗一面,张烈虎反而洒脱一笑,“男子汉大丈夫,野心都没有,那不是跟娘们一样。你想当的话,我不拦着,但我会竞争,谁有本事,谁来当家作主。”
张缨豹玩味笑道:“明争肯定争不过,只能来阴的,你知道的,这些东西我很擅长。”
张烈虎诧异问道:“土地拍卖会上跟卢怀远竞争,是为了阴我一道?”
张缨豹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卢家不是吃素的,虽然不能拿你怎么样,但舆论必然会倒向他们家,给你扣一顶品行不端卖队友的帽子,从造成的结果来说,对我没有半点不利。”张烈虎分析完,给出一番结论。
“你觉得郑龙芮怎么样?”张缨豹突然岔开话题。
“这女人是个狠角色,我能感受出来。”张烈虎如实回答,他知道弟弟不会贸然切断谈话,思维总是天马行空。
“不是这些。”
张缨豹笑道:“咱们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女人来看。”
“盘靓,懂事,身段好,不错的床伴。”张烈虎咧着大嘴坏笑道。
“最主要的一点你没提,有钱。”
张缨豹将声音压低几分,“郑家的生意,以灰色为主,很多都是现金流,她们最不缺的就是现金。”
提到现金,张烈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目逐渐放大。
“土地拍卖,看似是跟雷氏集团竞争,实际上咱们都清楚,雷斯年跟雷静兰不和,集团不会投入大量的资金来竞争土地,结局跟我猜测的一样,雷斯年自始至终,没有举过一次牌,也就意味着这位西北小侯爷,彻底沦为了边缘人物。在这种前提下,我还要强行将价格拉开,是为了让卢怀远拍下这块地,使卢家的资产迅速转为不动产,为咱们下一步做好铺垫。”张缨豹终于将计划和盘托出。
张烈虎越听越心惊,拉郑家做盟友,又将卢家现金投放到不动产,公然跟卢怀远翻脸,这一步步,似乎都指向同一意图。
张缨豹搓了搓冻到指尖都泛白的手掌,浅笑道:“哥,我要狮子吞象,血洗百年卢家。”
何止是狮子吞象,现在的张缨豹,简直有气吞万里的雄心壮志。
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