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患难夫妻来到了客厅,姜可岚坐在位于侧面的单人沙发,翟红兴则坐在了沙发正中央,两人早已习惯了看似男尊女卑的座位。即便姜可岚一肚子苦水,但她不否认自己的丈夫确实能带给人一定的安全感,尤其是针对女人,哪怕再挑剔,也无法抗拒霸道又温柔如水的江湖扛纛者。
短暂沉寂。
大马金刀的翟红兴掏出一盒软包大前门,并不是特供或者内部销售的高档货,就是老年人钟爱的劣质香烟,两块五一盒,平均一根烟也只不过一毛多钱,跟红兴集团董事长的社会地位形成强烈反差。
翟红兴家境贫寒,父母并没有提供给他优质生活,那个年代的淘气孩子,早早养成不良嗜好,抽烟,酗酒,打架,已经是日常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翟红兴接触香烟很早,十岁起,点燃第一根烟,抽的就是没有过滤嘴的大前门。
按照他的身家,哪怕天天抽顶级高希巴长矛也无可
厚非。一晃四十多年过去,翟红兴依旧对大前门情有独钟,说他初心不改也好,说他脑袋一根筋也罢,反正他一直遵循着看似犟驴的习惯,成为省城津津乐道的谈资。
钟爱二锅头的唐宏图,钟情大前门的翟红兴。
那个年代的人,好像都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癖好,固执的令人无法想象。
姜可岚从YSL红色限量版包包里掏出一盒绿色女士烟,香烟跟坤包品牌相同,YSL薄荷型香烟,姜可岚对于来自法国的品牌情有独钟,衣服,鞋子,化妆品,几乎全部用的是圣罗兰,性感与高贵并存的奢侈品,倒也很贴近姜可岚个人气质。
“女人,还是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翟红兴打开了沉闷气氛,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抽烟,是因为什么吗?”姜可岚视线盯着纤细香烟,吐出烟雾说道。
翟红兴没有给出答案,只是以轻笑回应。
“记得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恰逢我生日,你知晓后,死乞白赖非要给我买礼物,我拗不过你,于是跑到
了大街上闲逛。路过圣罗兰店,我无意中看上了一款手包,趴在玻璃上望眼欲穿,那会没见过世面,似乎觉得那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东西。你那会穷,一日三餐都勉强对付,没有能力去满足我的购物欲望,表面上虽然什么也没说,到了晚上,你拿着锤子把人家商店的玻璃给砸了,凌晨三点爬到我那屋窗台,见到我还在熟睡,把包放下,然后无声消失。等到了第二天,我看到从天而降的礼物,傻了,愣了半天也没醒过神,当时第一念头并不是高兴,而是想着你用什么方式爬到我家窗台。那可是七楼,几十米高,不怕摔死吗?”姜可岚慢悠悠说起往事,虽然是问句,可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翟红兴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第二天我问你包的来历,你死活不肯吐露实情,只是傻乎乎地问我Yves Saint urent该怎么念,我告诉你叫做圣罗兰,你笑着说这个名字好,我叫小岚,它也叫小兰,红妆配美人,相得益彰,还发誓以后每个生日和节日都会送我一套圣罗兰的礼物。一个十八岁的丫头,哪能禁得住糖衣炮
弹的攻势,觉得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爱的死心塌地,爱的死去活来。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你翟红兴是个爷们,说到做到,没有食言,每个假日都会送我礼物,即便儿童节和重阳节也照送不误,导致我的所有物品几乎全是圣罗兰,这一点,身为一个妻子,我还是觉得很庆幸。”
一根烟燃尽,姜可岚又续上一根,用力吸了一大口,薄荷凉意刺激着神经末梢,传来阵阵凉意,姜可岚继续说道:“由于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我跟你浪迹天涯,第一个孩子流产,你抱着我肚子嚎啕大哭,说今生绝不负我。还好,你没有像薄情寡义的男人一样,抛弃糟糠之妻,发迹后,依然绝口不提离婚要求,始终遵守着承诺,我也不知你是在可怜我,还是守着心中最后一道底线。”
“你好像在说第一次抽烟的故事,扯远了。”翟红兴十指交叉,叠于小腹,声音轻柔发出抗议,右手中指处,遍布一道年头久远的伤疤,那是砸商场玻璃所付出的代价。
“自从小雪出生,医生说我不能再生育,你就对我
们母女俩爱答不理。翟红兴,我明白你想要儿子,好给翟家延续香火,但是生不出儿子,能全部怪我吗?一个十八岁就跟了你的小女孩,背弃了父母,背弃了从小向往的大学,把人生交给了一个前途未卜的地痞流氓。可你呢,就那么狠心把我们母女俩丢在一边不理不睬,还是人吗!”
姜可岚双目通红,颤颤巍巍点燃第三根烟,“小雪出生后第一个除夕,你以打牌的借口,没有在家过年,其实我懂,这全是表面说辞,咱们俩都心知肚明。你看着我们娘俩烦,一分钟也不愿多待,宁愿去外面找妓女过夜,也不肯多看我们娘俩一眼。从那之后,你就离家越来越远,最开始是三天回一次家,然后发展到半个月,慢慢又成月成月的不露面,现在倒好,只有小雪房价,你才肯回来看一眼,礼物也是由属下来送,翟红兴,我就长得那么让你恶心吗?!”
“你跟以前一样,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