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捧着玲珑镯的双手颤抖的厉害,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偏生沈知夺命魂般的温柔声音再次响起,“二妹妹,你试试看,戴上一定很好看。”
沈娇呼吸有一瞬间停滞,她收到田瑾命小厮给她的口信,告诉她自己为她愿意一掷千金,买了玲珑镯子托沈知送给她。
她在心中暗暗嘲笑沈知,什么相府嫡女,还不是被她这个庶女踩在脚下,心爱的未婚夫对她不假辞色,宁愿做自己的裙下之臣,也不愿意喜欢她这个嫡女半分。
可是万万没想到,沈知这个蠢货居然敢当着父亲和姨娘的面,就将玲珑镯给到她,手中的玲珑镯像一个烫手山芋,恨不能立刻扔掉。
柳姨娘瞪大眼睛,眼神呆滞的望着沈娇,周虞也大吃一惊,她原本以为女鹅会偷偷告诉沈相一人,万万没想到居然在众人都在的场合下,将这件事情摊开明面。
沈相脸色一沉,目光阴鸷,从沈知脸上巡睃到沈娇脸上,最后落在玲珑镯上,他身居一品大员多年,眼光毒的很,玲珑镯价值几何,八宝钗又价值几何,心中十分明白。
呵,口口声声对未婚妻一见倾心的小侯爷,送给妻妹两千两银子的玲珑镯,送给未婚妻几两银子的八宝钗,当他这个相爷是傻子糊弄吗?
不过沈相毕竟是沈相,心中顷刻有怀疑,莫不是沈知发现了小侯爷与沈娇之间的猫腻,故意这般向自己告状?
若是真的告状,必定私下里只和自己一人说,这会周氏、柳姨娘和沈娇皆在,何必给自己树了个靶子?
沈相很快神情恢复如常,从沈娇手中拿过玲珑镯,在灯烛下反复查看,语气淡淡,“这个玲珑镯可是上一次,娇娇一直想买的那个玲珑镯?两千两银子?”
沈知点点头,神情明澈如常,毫无任何波澜,“是的,父亲,是二妹妹喜欢的那个镯子,只是后院无法支取这么一大笔银子,祖母又不在,我见二妹妹闷闷不乐,很心疼她。”
“那晚碰巧小侯爷关心我,提醒我不要苛刻了二妹妹的例银,我一时心情苦闷,就和小侯爷说了我的烦心事,没想到小侯爷为了让姐妹不失和,为了让我开心,他便买下玲珑镯,让我送给二妹妹。”
沈相沉默了,黑眸静静望着沈知,她的脸上并无一丝一毫嫉妒和愤恨,只是很平静的在叙述一件事情,姿态依旧端庄大方,一派名门望族贵女风范。
蓦然想到亡妻在世时候,对自己体贴入微,对母亲孝顺,对姨娘和庶子庶女们关怀备至,女儿和亡妻一样善良,一样无私,他的女儿不愧是大家闺秀名门贵女,贤淑慧雅。
“知知不生气?”
沈知怔了怔,“父亲,我为何要生气啊?”
沈相唇角微勾,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沈娇,“这个玲珑镯可比八宝钗好太多了。”
沈知丝毫不在意,伸手将鬓旁的八宝钗插正些,抿唇笑出一抹娇羞,“父亲,礼轻情意重。”
【相爷看来是信了,女鹅真是单纯,大家用完晚饭,私下里找相爷告状才对啊。】
沈知垂了垂眸,盛了一碗野山参乌鸡汤细嚼慢咽,她这个父亲身居高位,疑心颇重,她就反其道行之。
【什么礼轻情意重啊,我的傻女鹅,男人银子在哪里,心才在哪里,不谈银子只谈爱的都是骗缺心眼。】
沈知:“……”
众人用着晚饭,其间沈相神情自然,和四人聊着天,语气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一如往常。
沈娇方才把一颗心落下,看来父亲相信沈知的一番话,并未生疑,她就说她这个嫡姐是个傻子,这么好的机会也不利用,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田瑾哥哥对她丝毫不在意。
用完晚饭后,沈相笑着道,“你们都回去吧,我和夫人以及柳姨娘说说话。”
沈知和沈娇齐声应下,“是,父亲。”
见两人离去后,沈相吩咐沈管家,“将皇上赐给我的君山银针,泡一壶来。”
因是家宴,伺候的人只有沈管家,沈相还算放心,今晚之事不会被传出。
沈管家离开后,仅有沈相周虞和柳姨娘三人,沈相正襟危坐,神色淡然。
柳姨娘脸色煞白,起身走到沈相身边,跪下狠狠磕了几个头,磕的砰砰响,很快一缕血丝顺着额角流下来。
语气带着一丝颤抖,“相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教女不严,请相爷责罚,娇娇她年纪小,不懂事,妾身会好好教导她。”
沈相并不言语,肃然端坐,沈管家悄无声息而入,端着一壶茶放在桌上,又悄无声息而出。
空气像是窒息一般,周虞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不知为何,她突然慌乱起来,端起紫砂壶正要为沈相倒茶,沈相却是冷冷望着柳姨娘。
柳姨娘忙跪行向前,接过周虞手中的紫砂壶,“夫人,让妾身来。”
她倒了一盏茶,恭恭敬敬递到沈相面前,沈相并不接过,眸色冷如霜雪。
柳姨娘咬了咬牙,猛然将滚烫的茶倾倒在自己手腕上,虽说隔着衣衫,依然痛的咬紧嘴唇,闷哼一声,唇上咬出一抹血痕,又倒了盏茶,高高举起,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大片红肿。
“相爷,请用茶。”带着哭音。
周虞紧张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