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辰八字有何不妥之处?
程进接道:“大元帅只喃喃道:‘是酉时,不是卯时,是酉时,不是卯时……’,末将也不敢多问,只是来向主公禀报一声,好让主公心里有个计较。”
这几日人人怪异,自从我那日对言眺……开始,仿佛整个积艳山都陷入一场梦魇之中,各个不由自主,似被鬼神操纵。但这世上是否果有鬼神?若真如此,是否该当请高人来想个厌胜之法?
但亚父自己就是有道之人,若真要厌胜,他自己便能作法。一想到此,我有些哑然失笑。
我见程进面上微有恐惧之色,道:“近几日来,山上可还有……其他不寻常之处?”
程进想了一想,道:“对了,有两个亲卫说,那日大元帅与杜俊亭使者一同观星,不知如何起了争执,大元帅说是吉相,杜俊亭使者却说是凶相,两个人吵得很凶,后来就不欢而散了。”
我道:“他们可曾听清,吉相凶相说的究竟是何事?”
程进摇头道:“未曾听清。”
我看着书案上自己的右手,只觉得房中似是有些吵闹,我又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左手手背与右手无异,但我心知掌中有一片巨大疤痕,丑陋异常。
我无论如何也不愿翻开左手,再见那疤痕一眼。
一阵怒气直冲我心头,如此丑陋之物,怎该在我林睿意身上?
我将左手握拳,慢慢翻转右手,右手掌中虽有硬茧,却是皮肉润泽通透,如象牙所雕,又如好玉,这才是我林睿意之手。
有人一声轻咳,我猛地醒悟到自己正和尚书令议事。
我正了正脸色,看向面前的甘允。
甘允明知我走神,脸上却并无不快之色,只接道:“大将军已派石明将军率四万军,离此三十里处据渌水而守,以作呼应,又令熊煌将军率五万人马把守环沙要冲。副盟主与耿将军所领大军此时当已抵达紫牛,料想当驻扎于留仙台。”
我点点头,道:“我岳父处,可有军情报来?”
甘允摇头道:“尚未收到。”
我又道:“我吩咐五妹留在南汀看守睿琛,睿琛可有异动?”
甘允垂下双眼道:“小娘子甚是安分,想必已经知错,今后定会诚心悔改。”
我“哼”了一声,道:“她若再不安分,我便将她交出,任凭杜俊亭处置。”
甘允微微一笑,明知我的狠话只是说说,绝无可能做到,转过话题道:“小娘子年纪已是不小,主公也该替她安排婚事了。”
唉,当日我若答应了宋礼城的提亲,何来今日种种惨祸?连郭灵都不必送命。
郭灵自小侍奉我兄妹二人,从来以我之喜为喜,以我之悲为悲。我却教导出如此亲妹,毫无恩义可言,视人命直如草芥,令他死于非命。
来日九泉之下,我实在无颜见他。
我强忍住心中绞痛,点点头道:“待战事告一段落,我即刻替她安排婚事。她若实在不喜欢宋三,我南剑之盟军中大好男儿任她挑选。”
甘允道:“正是!”
一时间两人默默无言,我不小心瞥到无意间舒展开的左手掌中露出的伤疤一角,心里想起的却是杜诜。
我将不再娶妻,杜诜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我踉跄着走出卧房,走到一棵白梅树下,一时想要提剑杀人,一时又想要横剑自刎。
我何以成了这般模样?我何以成了今日这孽果?
怒恨两生,我不禁仰头一声狂啸,催落梅花纷纷,只觉自己如癫似魔。
也不知过了多久,近旁一人轻声道:“主公,有一位太初先生送来一个木匣,主公是否等到明日再看?”是程进。
听得“太初”两字,我募地清醒几分,道:“拿来。”
程进点亮火折,奉上木匣,轻轻退下。
我唤来两名亲卫,点起火把看时,只见匣上字条写着:“君非俗人,敢以深夜相扰。”
我令亲卫即刻打开木匣,取出匣中字卷,缓缓展开。
是太初先生的字,一定是太初先生的字。除了他,我不信世上还有其他人能写出这样的字。
世间终是有知音的,世间终有一人,不得不令你倾慕景仰。
吾道不孤,吾道不孤!
似乎有水滴到我的衣襟上,我伸袖一抹,才发现自己满面都是泪水。崇山,冰瀑,花鸟与云霞,这世间所有的景致,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几笔的曲折跌宕,迤逦回旋。
囊括尽了万物之美,却又竟然毫无尘世烟火之气。唯有子建复生,才能道出这笔法的妙意罢?在我,词穷语尽,只能说出“不俗”二字。
一名亲卫低声道:“主公,太阳就要出来了。”
我愕然抬头,果真见一轮红日正要喷薄而出,而我手中的火把不知已熄灭了多久。再看两名亲卫时,只见他们执字卷的双臂已在不住地颤抖。
我小心接过字卷道:“有劳了,你们且下去休息。他日我必有赏。”
进了卧房,我将字卷轻轻在案上展开,仍是移不开目光。如此佳笔,实在世间罕有,实在舍不得有一刻的闭眼。我终于明白当日秦始皇为何在读到韩非文章时会嗟叹:“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