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过来啊,你还要带我回家,你怎么能只留一条钥匙就不管我了呢?没有你,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但是她还是不断地说,不断地哭,他怎么会忍心看到她这样难过?
她才刚刚明白,他有多爱她;她绕了这么远的路,才知道什么是惜福;可他却不在了。
他再也不会微笑着抱着她;再不会宠溺地揉她的头发;再不会一句一句喊她“老婆”,“老婆”。
他跟爸爸一样,不要她了。
不是这样的,他一直都是要她的,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是他每日每夜地陪在她的身边,陪她戒酒、复诊,再戒酒、再复诊,把她重新变回一个正常人,让她脱胎换骨,他要了她那么多年,守了他这么多年!
是她不要他了,是她亲手挣开了他的手,因为她的私心,把他推给了一个疯子,害他躺在这冰冷的床上。
他一定是恨极了她,恨她不知悔改,恨她冷漠无知,才会不愿意再醒过来,不愿意再面对她。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不计结果爱她的人离去了,她叶云嫣又一次一无所有。
为什么都要对她那样残忍,为什么一个个说爱她却都要抛下她不管,为什么即使她觉得生无可恋,所有的人却都还要逼迫她好好活着?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在活了,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那么她认输可不可以,现在,终于不会再有人要她活着了,倒不如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吧!
就在她万年惧灰的那一刻,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断了又震,震了又断,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最后,叶云嫣胡乱地抓起手机,只对着那边说了一句:“李清洋,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句重话,可是那一刻,她甚至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如此轻易地将那个她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说出了口。
原来她竟那样恨他!
可是,那一句话也用了她最后的力气,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好象虚脱一般,终于无力地倒了下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似乎中间又醒了好几次,感觉有很多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叶云嫣自己都分不清她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是梦着还是现实。
半梦半醒之间,她的意识好象从她的身体里飘了出来一样,不知道游离去了哪里。
一会是自己八岁的时候,爸爸还没提要让她去上学,她只好每天搬着张小凳子坐在教室门口旁听。后来老师叫她进去,笑着指了指讲台边,对她说:“你可以坐到这边来。”她欢喜得不行,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照得她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没有忧愁。
一会又转到那次校篮球总决赛,她被一道数学题卡在那里,竟忘了时间,做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李清洋每次打比赛专用的篮球鞋还在她那里。他就是怕她会忘了去,才硬是不肯自己拿过去。等到她着急地跑到体育馆,里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全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只有他,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看着她来的方向。
她跑过去,一边替他拿鞋,因为焦急脸涨得通红,一边还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忘记了!你快点上场!”
他却笑着说:“不急,上半场刚结束,我们一定会赢。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看我赢球就行。”
果然下半场,他一个人拿了十三分,阻止了对方四次进攻,力挽狂澜,大获全胜。
结束的时候,他走到她身边,说:“我听到你喊加油,只对着我喊加油,喊得比谁都大声。”
那个时候,他就是她全部的世界,虽然只有一丁点大,但是她那样满足,他说:“我们一定会赢”,她就相信他们一定能赢。
然后又回到了四年前,娱乐部的主任跟她说:“如果还想回来上班,就拿出能证明你还有用的东西。”
她跟了那个女明星三天三夜,才拍到她跟一个男的从酒店出来,可是她的手却突然止不住地颤抖,不仅相机掉在地上,还引得前面两个人都转过了头。
医生说她是酒精成瘾症,再不戒酒,她的手会从发抖变成痉挛,最后完全废掉。
她像无事一般躺在床上摆弄着已经摔坏的相机,那个把她送到医院来的男人站在她边上突然说:“酗酒的人都知道,当血液里的酒精浓度慢慢变浓的时候,伤痛便渐渐隐去了。
醉这种状态,是与死一样的,另一种逃避。我建议你要么现在就拿起这把刀,一刀割下去,要么就把酒戒了,好好活下去。”
她恍若未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把相机在他面前一摊,说:“照片怕是没用了,梁易晟,不如你去找她,让我再拍几张。”
最后,她又梦见穿着婚纱的自己,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教堂里,她等啊等,可是就是等不到人来。
那扇门突然被打开,她不自觉地就挡住了那道刺眼的阳光,那个人一身的白,慢慢向她走来,可是他背后的阳光太灼,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想要看清楚,可是手背上突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