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已经影响到我们吃饭了,好伐!
不过,随着齐国的医生诊治的病人越来越多,被治全愈的也不乏少数,使得杏李堂的掌柜和坐堂郎中们在惊惧之余,也不免心生敬佩。
这些齐国来的郎中,不仅精通传统中医,还尤擅外科和妇科,那些在秦国郎中视为重疾的外科重度创伤和妇人难产,却被齐国郎中很轻松地予以治愈。
几个月以来,先后有二十余名无法正常生产的妇人被送来后,除了一起母子俱亡的医疗事故外,其他所有难产妇人皆平安诞下婴孩。
原以为,齐国的郎中也有什么独特偏方,几名坐堂的郎中曾试探性地过去打探。
却未料到,他们在观阅齐国诊治过程后,又都一个个脸色苍白地退了回来。
齐国郎中竟然是将难产妇人的肚皮划开,硬生生地将腹中胎儿取了出来!
要知道,针对难产妇人,依据传统中医救治方法而论,有经验的郎中一般是使用推胎法,或者请来有丰富经验的产婆,慢慢扶正胎位,来协助产妇分娩。
当然,也不是没有动刀的情况,但那也只是上述两种方法无效后,被迫用小刀切开产妇的宫颈的方式,从而扩大宫颈口径,让胎儿容易顺利分娩。但这种方法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造成一尸两命,非必要时刻,郎中都不会选择使用。
像齐国郎中这般,一刀将产妇的肚子划拉开,直接取出胎儿,那可是闻所未闻,即使再有经验的坐堂郎中也根本未曾见过这种血腥接生场面。
但神奇的是,齐国郎中就是用这种最为“粗暴野蛮”的方法,顺利地帮二十余个难产妇人诞下婴孩,而且母子平安,休养五六日后,便能下地走路了!
说来也是唏嘘不已,齐国的医生之所以拥有这种神奇的“剖腹”生产婴孩的手段,那纯粹是齐国为了保证妇幼婴孩的安全,提高生育水平,历数十年用了无数汉洲土著和南洋土人血淋淋的手术试验,才逐步掌握了这个方法(最早的剖腹产,记载于1762年,英国产科医生约瑟夫·林德西斯特提出,并付诸于实践,但由于当时的技术和设备尚未达到他所期望的水平,并没有得到广泛应用)。
齐国人不论是施以外科手术,还是开出处方拿药,似乎并不对外遮拦,对于杏李堂中坐堂郎中询问和疑惑,也是予以耐心解答。
他们这些郎中,似乎都是从他们汉洲本土专门研究治病救人的学堂里“出师毕业”的,并拥有丰富的诊疗经验,除了神奇的外科动刀技术外,掌握的很大一部分医理病情也都是遵循传统中医理论,并在此基础上加以精进和扩展。
齐国的郎中们还向大秦的同行们展示了不少他们先进的医疗工具,显微镜、听诊器、温度计、人工吸血器(用于手术中吸取病人的淤血)、宫颈扩张器、手术刀、环切刀、绞勒(用来去除痔疮,切断他们的子宫肿瘤、卵巢肿瘤)……,林林总总,各种各样,让大秦的郎中大开眼界。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齐国还有几名女医师,其中不乏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子,在腌臜血腥的救治现场,淡然自若,丝毫不怵,堪比前明女中杏林妙手谈允贤。
当李延良带着食盒来到杏李堂来见自己的妻子时,发现曹曦刚刚将一名生了冻疮的病人截去两根脚趾,此时消了毒、洗了手,正趴在桌案上记录今日医治的病例。
“你怎生来了?”曹曦看着一身皇家禁卫军军服的李延良手中掂着两个食盒,微笑着走到她近前,遂放下炭笔,放松地伸展了一下腰肢。
“我想着,你是不是又没顾得上吃饭。”李延良看着妻子明亮的眼睛,还有脸上掩饰不住的内心喜悦,将手中的食盒一一打开,“午时,随殿下在城中一家颇有名气的酒楼用了餐,觉得饭菜甚为可口,便给你带了一点过来。”
“难得你记挂着我。”曹曦眉眼含笑,立时将桌案上的医书、纸笔收拢在一边,腾出一片空地,将食盒摆在上面。
“今日依旧忙碌?”李延良寻了一只空碗,为妻子倒了一碗鲜美的鲫鱼汤。
“是呀,病患者太多了。”曹曦叹了一口气,“有些人还是从左近的府县赶来的,就为了能省一点诊疗汤药费。你也瞧见了,医馆外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甚至到了夜间,还有患者露宿于医馆外,就为了能在次日第一时间能获得诊治。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捱过去的?”
“仅凭你们十几人,怕是每日也看不了多少患者吧。”
“是呀。”曹曦将那碗鲫鱼汤喝下大半后,然后端着一碗米饭,就着食盒中的菜肴,大口大口地吃着,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应道:“病患者太多了,根本救治不过来。邓老吩咐了,那些太过危重的病人,直接放弃,转而诊疗那些能病情不甚太重,而且恢复起来也比较快的病患。但医者父母心,眼睁睁看着那些危重病人伤心绝望地离去,心中还是愧疚不已。”
“你也无需这般自责。”李延良宽慰道:“即使在我们齐国境内,也有许多病患都没有条件获得及时救治,更何况是秦国这般人口巨大的国家。”
“唉,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指责我们这些医生未能尽医天下病患?”曹曦白了丈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