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逐渐清晰,原来她的性格是这样的,原来她喜欢吃这些,原来她睡觉的样子如此可爱...
可,他的这番言语,又怎能容于世呢?
“放肆!”果不其然,庞泽远和李忠信在第一时间立起了身子,怒火中烧地喝道:“无知小儿,敢对大小姐不敬!拖出去斩了!”
众人皆怔,纷纷颤抖,两名士兵也快速地来到了少年身后,将其拖起。
“慢着,都下去吧,”冷溶月当即阻喝,又看了一眼还在跪着的贺山、张仲和秦泰,“你们也起来吧。”
当她再望向那个口无遮拦,扬言要娶她的少年时,少年早已被吓得丢魂失魄。
“马芳是吧?我记下你的名字了,但是呢,我可能不能嫁给你了,因为,我已经嫁人了。你要服从军令,我也要以夫君为重。”
她正面回应了少年,且笑靥如花着。
瘫软在地的少年,缓缓抬头,望着冷溶月。
他渐渐褪去了无措,又从新露出了微笑,“那我也喜欢你。”
冷溶月大笑,“我也喜欢这里的每一位战士...”
她接着道:“众将士们,都起来吧。”
庞泽远,笑道:“大小姐能够如此平易近人,实乃我等之幸啊。”
李忠信,紧接着道:“之前只闻大小姐爱兵如子,最为公正。今日一见,何止这些,大小姐您简直就是人间的活菩萨啊。”
“爱兵如子?我有那么老吗?好了,你等也休要吹嘘。说说吧,你们一大早,为何要搞出如此阵仗?”冷溶月顿了顿,也阻下了欲要继续开口的庞泽远和李忠信,反倒将眸光移到了张仲身上,“你来说。”
在她看来,未曾开口过的张仲是有些特别的,这份特别可能是一种不屑,也可能是一种无奈,但,绝不是一种认可。
确切地说,张仲接下来的话,很可能会让她不快。
但,她就喜欢听让人不快的话,绝美的女人就是这样,她们能很快地分出言语的真假,也听惯了甜言蜜语,所以,她们很多时候,也更想听些真话。
张仲拱手一揖,“大小姐,实不相瞒,今日之举,实属小题大做。庞千户与李千户的意思是,大小姐的任何决策,都不允许任何人质疑,更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们觉得丝柔透露秦千户要离开的消息,有泄露大小姐意图的嫌疑,便将其擒下,从而等待大小姐您发落。”
冷溶月,缓缓地说:“还有呢?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想法。”
张仲,道:“大小姐虽仁义无双,名望甚高,但,也早已不再过问锦衣卫之事,更无权过问锦衣卫之事。大小姐作为一个外人,想要带走秦千户,这也如同反叛。所以,庞千户和李千户就急于表明立场,用严惩丝柔之举,来证明他们与大小姐您是一条心。”
突然,他侧望了一眼庞泽远和李忠信,又厉声道:“真是一条心吗?想必,谁来到这卫所中,他们就会和谁一条心吧!”
“你!”庞泽远怒声反驳道:“我说张千户,捉拿丝柔,你可是也点头同意的,我等皆向着大小姐也是事实!”
李忠信,补道:“虽然大小姐没了往日的实权,但,大小姐依旧是我们锦衣卫的大小姐,我等又怎会不和大小姐一条心呢?”
张仲,讥诮道:“是吗?假如东厂的人也来了,你们二位还会这样说吗?你们啊,无非是想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做好人罢了。”
庞泽远连忙跪向冷溶月,“还请大小姐明鉴!我和李千户对大小姐可是忠心一片,绝不敢有丝毫违逆!”
李忠信也随之跪下,“大小姐,这张仲口出狂言,公然挑拨我等与大小姐的关系,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冷溶月沉默,自若地坐在了点将台上。
她也很想知晓,假如东厂的人来了,眼前的众人是否还能容许她出现在此处。
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哀感,也在这一刻涌向了她的心头。
——此时此刻的她,竟要与东厂的太监相比,她何时成了要与太监一较高下的角色了…
她在眸光暗澹间,又分看了下庞、李、张、秦、贺五位千户,庞泽远和李忠信显然已默认了东厂的权威,在一群太监的管制下,他们两人也已成了吹嘘拍马,处处奉承之人。
想来,太监又能有什么学识和能耐呢?
普天之下,除了郑和与王景弘外,其他宦官最擅长的可能也是察言观色了,所以,庞泽远和李忠信这等聪明人,能成为现下的模样,也是无可厚非的。
至于张仲能保持着刚正不阿,正直敢言的性子,已是不易。
包括方才那个说喜欢她的少年马芳,将来又会成为怎样的人呢?
她不禁去想,也不禁思量。
突然,她发觉自己好似忽略掉了一个人。
于是,她开始拼命地在人群中寻找这一人的身影。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