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真个孝顺,才去不久......”霍老夫人的贴身婆子话说一半,注意到霍锦成面色铁青,讪讪闭了嘴,一脸无措地看向霍老夫人。
“你们都出去!”霍锦成的声音还透着压抑的怒气。
丫鬟婆子忙躬身退了下去。
“这是打哪灌了黄汤来?”太傅上前嗅了下,并无酒味,且见他身着日常居家常服,遂又皱皱眉头,“你没去宫里见太子?”
霍锦成扫眼怒目瞪着他的霍老夫人,转而对着太傅揖了一礼,“请父亲回避一下。”
太傅沉了脸:“你同你娘有何话说是为父不能知晓的?你愿说便说,不愿说便滚回你自己府里去!”
霍锦成又对着霍老夫人揖了一礼,“母亲!儿子还愿唤你一声母亲,只求母亲给儿子一个交代,花氏到底怎么招母亲了,以致母亲定要置她于何地?”
“请母亲给儿子一个说法!”
说完,他腰身一挺,眸色深沉地盯着霍老夫人,等着她给自己一个交代。
“放肆!”霍老夫人还没发怒太傅先动怒了,“这是你身为儿子该对你母亲说的话?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我父子还不清楚么?”
太傅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你母亲脾气不好,素来要强惯了,虽不待见花氏,可这些年来你见她打杀过府里哪个下人了?可有伤过半条人命?”
“糊涂!”
“从哪听来了混账话跑回来发疯?”
霍锦成冷嗤一声,“那是她做得隐秘,不为人知罢了!”
“你个逆子!”
霍老夫人冲太傅摆摆手,示意他别管,随后磨牙看着霍锦成,点了点头道:“好,真好,你果然是我养的好儿子!没错,花氏是你娘我掐死的,我就用我这双手活活掐死了她!你想替她报仇,可以,来呀,来掐死你娘好了!”
她脖子一抻,摆出一副任你来掐的架式。
“我打死你个逆子!”太傅找了一圈没看到趁手的武器,走将过来一脚照他腿上踹去,“还不与我滚!真个想气死你娘不成?”
“哼!”霍锦成重重哼了声,继而一掀袍襟,双膝跪地“咚咚咚”给霍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道:“自此刻起,我没了母亲!你亦没了我这个儿子!”
他说罢,拂袖而去。
“畜生!这个畜生!”霍老夫人气得浑身打颤,追到门口冲他后背喊道:“为了个女人你连你娘都不要了,有本事你这辈子别登我的门!”
“来人!”霍老夫人进屋指着方才霍锦成站立过的地方,“给我拿水冲洗干净,用刷子狠刷几道,这个畜生,我权当白养了他!”
太傅也气得不轻,这些年除去在花氏这件事上,他和霍老夫人统一过阵线,其余时候总是他父子二人联手抵制霍老夫人的跋扈。今儿因着霍老夫人头回放下身段主动示好,又头回在他斥责她妇人之见后没有蹦高跟他吵闹,他事后反应过来心情大好这才跑来后院,不想竟让霍锦成闹了这么一出。
“去,把来喜叫来。”太傅想着霍锦成不会无故发疯,定是那边府里出了什么事,来喜被叫来后,他吩咐他即刻去霍锦成那边打听清楚,“速来回禀,快去。”
“夫人,莫要生气,为夫信你。”
太傅话落,霍老夫人泪水一下夺眶而出。
烛光下,太傅见她哭得肩头一耸一耸的,连同鬓边一根白发似都被泪水给浸泡得发亮,他这才惊觉他们已都不再年轻,不知不觉间两人已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了。
暗叹一声,他上前拥她入怀。
“老爷......”霍老夫人嘤嘤哭泣起来,她搂了太傅的腰,“我真个没伤过人性命,没有,我没有......”
太傅轻拍拍她后背,“为夫知道。”
来喜自霍府转来,把事情经过回禀清楚后,霍老夫人咬牙骂道:“该死的贱蹄子!我自问素日待她不薄,怎敢胡乱诬陷于我,我定要撕烂她的嘴!”
她怒气冲冲欲待去找芸娘算账,太傅摇摇头道:“清者自清,夫人切莫动怒,由着成儿自己去处理吧。为夫相信他会想明白的,何苦去寻这烦恼,你我都这般岁数了,还有什么想不通放不下的。”
听了他的话,霍老夫人眼中怒色渐消散。
夜深人静,霍府别院灶屋响起锅碗瓢盆声,简宁腰上系着她自个打家中带来的围裙在炒菜,她炒好两盆下酒菜放进食盒提去了小花厅。
霍锦成已然喝得微醺,眼中一片赤红。
简宁揭开盖,端出新炒好的两盆菜,捡了桌上空盘放回食盒,霍锦成斜目盯着她转身出去后,喃喃道了句:“她本该是我娘子。”
“那又怎样?”丁有田微一哂,“她早就是我的娘子,下辈子也是。”
“你早知道?”
“吃菜,只管提以前的事做甚,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才是正经。”
“你放心,我心里只有阿蛮她娘,不会再装下任何人。”
“话别说早了,当心日后闪了舌头。”
他俩在这喝酒说着话,简宁把食盒放回灶屋,出来后朝着西厢房去了。
西屋内,床榻边的高脚杌子上放着一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