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里,荷花开了,粉白两色,俏生生地亭亭立于碧绿的荷田中。
花开了,马千金也出师了,短短数日它如脱胎换骨般变得威风凛凛,马小麦因着答应了马福全,放归山林这天,他还特地领着马千金去河边给它洗了个澡。
”大哥,一定要送它走吗?”马小豆很是不舍,因为马千金,村里一些孩童常拿吃的讨好他,只为能摸摸老虎的屁股,日后有个吹牛的资本。
他既盼着马小麦能继续跟爹抗衡,争取留下马千金,又担心马小麦挨揍,那鞭子抽在身上他看着都痛。
“我师父也说了,老虎不是猫狗,深山才是它们的家园。所以我们不能只顾着自己,不让千金回去它自己喜欢的地方。”
“行了,你俩跟它好好告个别,趁着天色还早,爹送它去大山里,你俩就别跟去了。”
临到真要送走了,马小豆一下没绷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还在地上打起了滚,哭着闹着不让马福全把马千金给送走。
这下马小豆被马小麦给揍了。
他不抗揍,一揍立马老实,但心里还是很不舍啊,怎么办?闹又不敢闹,他呜呜跑去找三妞抚慰他受伤的心去了。
“爹,我同你一起去吧,我要亲眼看它回归它的家园。”
“好吧,走。”
父子俩领着马千金往后山上走去,一直爬到终年起雾的半山腰,马福全站住了,拍拍马千金的脑袋,指指山顶方向,“去吧,往后你就得自己养活自己了。”
马千金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去。
走几步,它又停住,调转虎躯,看向站在原地目送它离去的父子俩。
“走吧,别回头!”马福全挥挥手道。
马千金定定看着他俩,隔会,终于还是掉头走了,不多时便消失在云山雾罩的丛林中。
“爹,你说它还会回来找我们吗?”马小麦红着眼睛问道。
“不知道,如果它回来,爹会信守承诺,留下它。”
“马千金!”马小麦两手拢在嘴边,仰头大声喊道:“想我们了就回来!”
“嗷--呜--”
大山深处传来虎啸声,地动山摇的。
“行了,走吧,你师父一家还等着咱们回去吃饭呢,别让你师父他们久等。”
父子俩从山上下来,碰到里正牵着他的牛来河边洗澡,打过招呼,错身而过后里正又叫住马福全,“你知道有田为啥不上京赶考不?”
“他有说不去吗?”
“这都啥时候了要去得赶紧动身了,路上还得个把月光景呢,你回头劝劝他,考中考不中的,好歹也去试试。哪怕考个小官儿,回来咱们县里当个县太爷,咱全村人走出去脸上也有光不是?”
马福全咧嘴笑道:“行,那我回头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定不叫你老失望。”
啥思想工作的?里正甩甩头,表示不懂。
他两手背着身后,牵着牛绳往前走了几步,忽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冲马福全喊道:“他若打算去,别忘了让他走前告诉我一声,我托他带点东西给卫老儿。”
“对了,还有太傅大人!”
“好,我会同他说的,尽管放心就是。”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丁有田还扛个锄头往田间地头跑着,他不急,里正和族长急了,村里族里好不容易出个秀才,俩老儿死活想不明白,他咋不知道求个上进?真打算一辈子窝在这山沟沟里,当初又何必去考秀才呢?
不止他俩疑惑,村里好些人都疑惑,有人猜他是不是担心考不中惹人笑话?老丁头和孟氏就是这般想的。
两人猫在房里讨论起这事,孟氏嘴一撇,“我自个裤裆里扯出来的,他有多大斤两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定是怕考不中,那啥狗屁秀才还不定怎么来的,从前住他家那老头不是太傅吗?兴许使了什么门道,或是花银子买来的秀才都未可知。”
“对,他那秀才多半就是使银子买来的!”
“我还在娘家做姑娘时就曾听人说过,官儿都可以使银子买,为必秀才就不能?”
这个老丁头可不知道,他只知道在大宴国之前可以买官,可没听过有人使银子买秀才的,秀才又不是官,破费银子买来能当饭吃?
哦,对了,秀才能做教书先生,可不就是能挣碗饭吃么?
“没错,只怕真个是你说的这般,没出息的货,打量买个秀才能气着咱俩呢,那他可真是打错了主意。漫说一个秀才,他狗日的便是当了皇上都气不着老子!”
“横竖断了亲,老子又沾不着他一点光。”
孟氏听他提到皇上吓一跳,“老头子,这话咱们在家关起门来说说可以,出了这门可不兴瞎说,让人传了出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老丁头缩缩脖子,悻悻道:“当年逃荒路上我娘和我兄弟都饿死病死了,几个不孝子诛了才好,省得有事没事怄老子!族中那些人更不干老子鸟事,都诛了才好!”
孟氏没敢接他这话茬,低头默默剪着鞋样,剪着剪着,忽叹了口气,撂下剪子道:“年轻那会,做不完的鞋,成天缝不完的衣裳,那会子总劝着自己,熬吧,等把他们熬大了,讨了媳妇,就可以享享清福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