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老秦头这副药起了作用,还是简宁给冯大娘的定心丸让她彻底放了心,总之到了晚上,她已经能下床自己走去花厅用饭了。
“冯奶奶,我看见秦爷爷哭脸了。”三妞还学起老秦头以手抹泪的样子给她看,又告诉她道:“我爹爹以前也爱哭脸,还学我奶坐在地上哭。”
秦薏帆闻言,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快学学,你爹是如何赖地哭的?”他唇角带笑,逗着三妞。
丁有田脸不红心不跳,他笑眯眯地告诉三妞,“他想看,你偏不学给他看,知道不?”
“我知道。”二妞举起筷子,“秦叔叔,我也会学。”
简宁道:“吃饭都堵不住你俩的嘴是不?要不明儿我们回去了,你俩留下来,给你们梅娘和秦叔做女儿得了。”
“娘!”三妞率先表态,“我不学,我要跟娘和爹爹回去,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爹爹。”
“我也是。”二妞也赶紧表心迹,还加多一句,“我更喜欢我自己的娘。”
“还有哥哥姐姐,还有巧凤姐姐,还有我师公。”三妞补充道。
冯大娘稀罕死这对小姐俩,她笑道:“家里娃多就是热闹,你们这两个小东西的嘴是咋长的,叭叭叭的,说出来的话这么招人爱呢!”
“嘴还能咋长?”老秦头瞪眼冯大娘,“不都是爹娘给的,给的啥样就是啥样。”
“你个……”冯大娘顿会,用手指点了他一下,“成天就会气我,你们别打量他对我有多好,他就是怕我走了,没了给他出气的,当他好心是咋的!”
“就会可着我欺负。”
“也就我能容得你这臭脾气,换个人早跟你这老倔头……算了,大过年的,我懒得张你。”
“哼,说得我喜欢张你一样。”老秦头嘟囔道,还不满地瞪了冯大娘一眼。
简宁看着他俩斗嘴,不再像从前觉着老秦头过份,略有些儿讨厌,反觉着他们这样的夫妻挺有烟火气息,挺有趣。
“老哥,你明儿不走吧?”老秦头忽想起问刘瞎子,“横竖你回去也就说个书,算个卦,在哪不能说。留下吧,咱俩做个伴,我日日去给你叫好,还能帮你端个茶水,招呼一下客人。”
“你快打住!”冯大娘抢着道:“你不去还好,你若去了,哪日兴起,非给人场子搅了不可!”
冯大娘话落,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不回去不成。”刘瞎子道:“我那铺子里还请了个伙计,倘若不回去,他该喝西北风了。”
老秦头很是不舍,咂巴两下嘴,忽看向秦薏帆,“要不我和你娘跟着他们去,回老家镇上小住一段日子,或者上丁家村住也成。过两三个月再回来,如何?”
“要去你去,我要守着我儿媳妇,哪也不去。”冯大娘瞄眼梅娘肚子,“我得看好我宝贝孙孙,可没你那么心大,还想着到处去耍。”
老秦头和冯大娘自成亲起便没分开过,尽管故土难离,他十分想回去白沙镇,可冯大娘不去,他自然也不去了。
梅娘道:“爹,你老要实在想回去看看,不如今年年底我们全家上他们家去过年,你老看使得不?”
老秦头一拍大腿,猛点下头,连道三声好!
“那便如此说定了。”秦薏帆在丁有田肩上拍拍,“届时我一家老少都上你家去过年,今年挣了钱,加盖几间屋子,别我们去了没地儿住。”
“便是不加盖屋子也有住的地儿。”丁有田道:“我师父家,从前镇上你们家的老屋,想住哪不成?由着你们挑。”
吃罢饭,他和秦薏帆又煮茶下起棋来,边下棋边聊着他们男人间的话题,老秦头则跟着刘瞎子外出听他给左邻右舍说书去了。
刘瞎子来了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已和左邻右舍打成一片,要不是他,老秦头这个社恐症患者整个春节,只怕都只会窝在自个家里,成天跟冯大娘打嘴仗玩了。
简宁和梅娘也守在炭盆边,说着她们女人间的私房话,临去睡前她也没叫丁有田。想着他反正晕船,白天又睡了那么久,索性随他下棋下到几点,哪怕天亮都行。省得叫上去,他睡不着还要闹她,所以由他去了。
彻底让他过年了。
他俩还真就又下了一夜棋,其实也并非为着下棋,两人更多的是畅谈别后这些年各自的心路历程。
丁有田先还想着开导秦薏帆,聊开后发觉他早把自己劝得明明白白,而且他并非真的消沉颓废,只不过他对人生有了另一层解读。
“世上的路并非只有一条,别的不说,只说你明儿家去,走水路,走旱路,最终到达的地方都是一样。为官也是如此,你想要办成一件事,拐个弯同样能办成。”
秦薏帆当年中了榜眼,意气风发,立志要大展宏图,铲除人间不平之事。入了官场,沉浮几年方知,处处被掣肘,想干成一件事并非上下嘴唇一碰那么容易。
“若依我脾气,早罢官留印了。可后来一想,我在任上,多少还能做得点主,凡事动下脑筋,有时不去硬碰硬,自己受点委屈,最终只要把事情办妥,也总强过手中没权只能喝酒骂娘的好!”
“况且为官者,清正廉明的还是占了一大半。设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