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永平帝更改腊祭日这事,朝延和坊间起初有多种解读,最后甚嚣尘上的是两种完全对立的说辞。
一种是认为皇上年纪大了,起了怀旧之心,毕竟相国打年轻时起便跟随皇上南征北战,为大宴国立下了赫赫功勋。
持有这种说辞的,认定永平帝有意给相国沉冤昭雪,才把腊祭改在了相国离世这日;
另一种则认定,相国谋逆一事已盖棺定论,断无翻案可能。腊祭主祭百神,皇上更改腊祭日意在警示百官,引以为戒,莫要重蹈了相国的覆辙。
大宴国自开国以来只有一个相国,那就是南洋子。
此后相国之位一直空悬至今。
雍王许诺过风清子,只要助他登上皇位,风清子将会是大宴国第二位相国,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
风清子为了自己的相位,这些年双手不知染了多少鲜血,替雍王铲除了多少异己。他过来跟孟氏打了照面,听她唤了声五儿,心下觉得受用了,便回了偏院。
从前他师父总唤他阿清,而叫南洋子和花信子,却是洋儿信儿地喊着,无论他做得多好,师父也从未唤过他一声清儿。
他不甘心,更不服气。
同样都是徒弟,师父如此偏颇,在他想来一字之差体现的是关爱,是认可。
师父心里视两个师弟为儿,视他为徒,过去每每思及此都令他发狂。如今孟氏唤他五儿,唤老大他们都是老大老二老三,这令他心里舒坦多了。
风清子回到房里,陆氏坐在油灯下在缝补衣裳,见他进来,瞟了眼,也没张他,自顾缝补着衣裳。
“咦,怎的突然这般冷。”隔会,陆氏缩缩脖子,放下手中旧衣,拿过铁钳在炭盆里扒拉了一下,又加了块炭。
风清子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在打坐,陆氏朝他瞅眼,心想这人怎么学起打坐来了?有心问他,又恨他出去一趟回来拿了钱给孟氏,却对他们娘几个不闻不问。
她心里窝着气,又见他也没搭理自己,遂懒得开口问他。
陆氏若有灵根便能看见,此刻风清子周身弥漫着袅袅黑雾,且随着他打坐的时间越长黑雾越浓厚。无数阴鹄在黑雾中游走飘荡,老五和赵王都在其中。
阴鹄是人过世后余下的一缕亡魂,因被阴差收去的魂魄不全,遗留下阴鹄者即便转世投胎也是非傻即痴。
陆氏只觉越来越冷,真是邪门,炭盆都燃起明火了,她还是觉着透心凉。
想上床歇了吧,抬眼见风清子还在打坐,她眉眼渐不耐起来,又不敢惹恼他,只得耐着性子另拿出鞋底来纳。
夜渐深了。
马福全扔下手中棋子,“不下了,今儿认输,但我不会服输,改日再下,终有一日我要赢你。”
丁有田爽朗一笑,双手抱拳道:“随时恭候。”
马福全起身,脱下棉袄裹住趴在桌边睡着的马小豆,抱上他刚走到门口,果果进来了。
它张嘴吐出一枚令牌,马福全侧身站定,待丁有田捡起后他凑过去看了看,“是个赵字吧?”
“是。”丁有田点头,看向果果,“哪来的?”
果果围着他和马福全绕了一圈,随后立起身子两只前爪指着后院方向,又咬着丁有田裤腿往外拖。
“后山有赵王府的人?”丁有田看懂了果果的意思,赵王是达州郡的蕃王,由手上令牌不难猜出是赵王府的人。
“我去叫我娘子过来,马大哥稍等一下。”他话音落,果果已掉头朝主屋跑去。
自酒窖挖好后,秋哥和果果都歇在了酒窖,果果夜里常去后山打牙祭。杨五七带人潜入后山埋伏在林子里,被它给撞见,还伺机偷来枚令牌。
简宁和马福全都知道赵王是雍王风清子一伙的,她抱过马小豆,“马大哥,你去河边找卫大叔,小豆我放去大宝床上,我和丁有田去找他师父,一会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计划。”
“老瞎子只怕睡了,找他来干什么?”马福全还不知道刘瞎子的事,简宁和丁有田都没跟他提起过。
简宁道:“他是深藏不露的顶级高手,你我联手都未必是他对手。”
马福全愣了下,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么厉害,那还真是深藏不露,高手果真都在民间啊!”
简宁和丁有田去了刘瞎子家,刘瞎子还在灯下看丁有田今晚写的三国,他俩说明来意后,听闻马福全去叫卫东了,他摇摇头:“一帮宵小之徒,你们几人足以对付,何必叫上老瞎子。再者,霍锦成的人是干啥吃的?赵王府出动了人马,他的人若连这个都不知晓,那他可以回家带娃了。”
他不愿出面染尘埃,也严令他俩人前提及自己,见他态度坚决,两人也不好再劝,只得无功而返。
他俩回去没一会,马福全领着卫东来了,卫东进屋便道:“不必过于惊慌,他们多半为杂交粮而来,若咱家所料不差,锦成这会已带人在来的路上了,咱家且在这候着他吧。”
丁有田沉吟会道:“皇上已经知道了杂交粮的事,马大哥说过两日州府大人和何县令还会来村里,依在下的意思,他们应该不敢毁了粮食,未必是冲着杂交粮而来。”
卫东点头,“那便是冲着玻璃和马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