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闲时节,往日村头村尾到处是人,今儿却难得看到一个。没人正好,说明都去祠堂了,老五也不用遮着他那被打成猪头一样的脸,他决定先去老屋踩下点。
毕竟老屋他熟,不过他听说老屋不仅养了上回扑倒他的,那只像猫又不像猫的怪物,还有一条长了两个头的大蛇,他得先去看看,看丁有田和简宁是不是把它们都带去了祠堂。
结果他还没靠近老屋呢,就看到卢淮安在医馆外的土坑里煮吃的,他不认得卢淮安,可有人在真是晦气。
他转而去了里正和族长家。
里正的媳妇腿脚不好,春英也还在家,老五在外听到她母女俩的说话声,打转去了族长家。
族长家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老五平生头回做贼,心怦怦跳得厉害,四下胡乱搜了搜,没找到钱匣子,柜门又上着锁,他没敢撬,更不敢砸,匆匆逃离了。
这做个贼也真真难死人啊!
老五很是发愁,想到那一百五十两银子,过两日还要翻个倍,他又壮起胆子去了几户人家,可连块铜板都没找到。
他娘的,这穷鬼多了真不是个啥好事!
咋穷到家里一块铜板都没有,他在心里骂骂咧咧骂着那几户人家,要能翻到几块铜板他也能去赌坊再博一下,运气好说不准还能赢个一二百两银子。
老五赌瘾又犯了,可赌坊不会再给他支钱,要上哪去弄本钱呢?
他琢磨来琢磨去,忽想到了刘瞎子。
犹如拨云见雾,老五兴奋地照腿上一拍,立时疼得他龇牙倒抽口冷气。不过这会他也顾不上疼了,嘴都快乐歪了。
他娘的,他咋把刘瞎子那老东西给忘了?
那老家伙无儿无女,不但跟丁有田一块合伙酿酒还说书算命,有的是银子,他一个人能花多少?
老五越想越兴奋,掉头往刘瞎子家去了。
但他没想到,刘瞎子没去祠堂,大门敞开着,他假装打他门前过,瞟了一眼,刘瞎子正搁家里吃饭呢,看得他肚子一下饿了起来。
真是晦气透了,丁有田那狗东西居然没把刘瞎子请去祠堂吃饭,他一路往回走一路在心里骂丁有田。
骂着骂着,他心里陡然起了一个念头,这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一跳。
老五起了杀心!
刘瞎子有钱是肯定的,又独自住在后山最偏僻处,那干巴老头他一拳就能放倒,为了还清赌债他决定晚上夜深人静时再来做掉刘瞎子。
只要做得干净谁能查到他头上?
老五不停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打定主意后反而慢慢踏实了,他也不怕人笑话他满脑壳包,径直去了祠堂,好赖得混顿好吃的补补身子。
但老五没想到他爹老丁头也悄摸来了祠堂,背着两手在外左走一趟右走一趟,他一看,他爹这是指着有人看见自个能喊一嗓子,把他请进去呢。
老丁头确实如老五所想,可关键没人叫他哇,他心里悔死了,早知道一早就自个来了,磨蹭到这会,上不上,下不下,大伙都开吃一半了,再自个闯进去怕是没脸得很。
但族里杀猪宰羊了,不吃亏得慌,尤其他家没一个大人来,孟氏还没好利索,她不能来,也不许刘氏高氏来。他家就来了一帮小娃儿,他指着自家的小崽子能喊他一声,可难得吃顿好的他们一个个捧着碗,都蹲在角落里狼吞虎咽,哪顾得上往外看。
最后还是丁三爷吃好了出来,瞅见他在门牌楼子外转悠,撞上了,不好不招呼一声,问他咋不进去,都开席好一阵了。
他吱唔一声,也不拿乔了,抬脚顺势进去了。
丁三爷家的田上午也都交出去做了实验田,原本他还想年后租给老丁头一家种的,现在用不着了,但老丁头还是暗感激他,可他很快后悔了,还恨上丁三爷。
村里人托简宁的福,如今都不缺肉吃,娃儿们见了肉也不馋嘴,独老丁头家大房二房还有五房的几个娃,包括快是大姑娘的丁珠,一个比一个吃相馋,自然惹人说嘴。
老丁头一块红烧肉刚挟起来,几个妇人就当他面说他家那几房的娃,说得可难听了,说他们像是八百年没吃过肉似的,俩眼珠子都放绿光,听得老丁头臊死了,要不是丁三爷喊他进来他也不能受这羞辱。
他心里暗骂着丁三爷,有心拂袖而去,可到底不舍得到嘴的红烧肉,他都好几月没尝过红烧肉的味了。
不管了,香喷喷冒油的红烧肉不吃白不吃,反正都让人说嘴了,不吃更亏得慌。
他心一横,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谁爱说说去。
老五也进来了,有人瞧见他那副模样,故意大声问他咋整的?他也懒得理,自顾拿了碗筷埋头大吃特吃起来。
老丁头瞅见老五那吃相先还生气,气着气着他也不气了,要说他们家谁最会做心理建设,还得是一家之主的老丁头。吃罢,嘴一抹,回去的路上他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遭人说两句算个啥?好东西吃到肚子里才是紧要的,他就坐等杂种粮种不出来人家东家追讨银子那一天,到时他会笑着看这帮人哭。尤其当他想到过几日老大该带白花花的银子回来了,他心里更美了!
丁家村祠堂虽简陋,但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