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府之后,我曾查看过,圣旨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孙阁老斩钉截铁地道:“我核对好了,才将圣旨装入了锦盒内,正要离府的时候,王妃……就是先张皇后突然出现生产的迹象。当时王爷不在京中,我家内子与张皇后交好,于是我让内子前来帮衬。”
他那会儿是要离开王府的,王府里女人生产,他不应该逗留,但夫人突然让人来传消息,说张氏母子凶险。
他害怕是自己前来取圣旨,让张氏动了心神,因此惹了大祸。于是他前去太医院求致仕的老太医前来。
这么一折腾,自然就忘记了圣旨还在王府。
“后来,听说王妃母子平安,我才松了口气,吩咐内子好好照应着,这才离开王府,回到家中之后,我又想起圣旨,忙又赶回去。”
太师看着孙阁老:“阁老取了圣旨后,没有再打开查看?”
“看了,”孙阁老伸手指了指那手印的所在,他闭了下眼睛,仿佛要回到那一天,片刻之后缓缓睁开,“也正是因为看了,才会犯这样的错误。”
太师望着孙阁老,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下意识地点头。
孙阁老道:“我之前怕弄错,反反复复将这圣旨看了几遍,上面太祖书写的一笔一划我都记得很清楚,所以从王府取回圣旨之后,只要看前面的部分,就能确定是那份圣旨没错。”
太师道:“你没有将圣旨完全展开。”
孙阁老一脸萎靡:“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那圣旨的最后会有一枚手掌印。
孙阁老说完,朝堂上立即响起喧哗的声音,满朝文武都在低声交谈,他们说这话连连点头,都觉得孙阁老这解释没什么不妥。
只能说太过巧合了,才会让这枚掌印被埋没了二十年。
孙阁老深吸一口气,掌印证实在,可见昌乐长公主信函里所写可能是真的。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懊悔,只差着一眼,否则他就能揭开那个秘密,替先皇寻回皇子,大齐也不会是如今的情形。
众人说话间,大理寺卿和大宗正匆匆走上大殿。
太师命二人去查问,先张皇后母子被杀一案,显然是有了结果。
大理寺卿上前禀告道:“迟老将军过世了,迟家人说,是老将军练武的时候不慎误伤了自己。”
这时候的误伤,明眼人都清楚,根本就是自戕。
张皇后和豫王太妃当年被追杀的时候,前去营救的正是迟老将军,应该是听到了风声,在大理寺上门之前,结果自己的性命。
太师皱起眉头。
大理寺卿道:“迟老将军的长子尚在,当年老将军是带着这位长子的。”
这位迟家长子,缠绵病榻十多年,大理寺登门的时候,他手里还攥着利器,犹豫要不要刺向自己。
最终他是刺了,但是没舍得抹脖子,所以人救了下来。
大约知晓自己的下场,没等他们用刑,只是以迟家上下的性命要挟了几句,那位就全都招认了。
“当年迟家听了豫王府的命令,晚一个时辰前去与张皇后等人汇合,等他们到的时候,就剩下豫王府的女眷,而张皇后和皇子全都被杀了。”
“岂有此理。”
这稚嫩的声音是从皇帝口中传来的。
大殿上的文武听得此话,纷纷躬身:“皇上息怒。”
“太师,”皇帝道,“一定要查清楚,要还皇太后和我两……三位哥哥一個公道。”
太师领命,立即看向大理寺卿和大宗正:“将豫王府人下狱审问。”
看着两位大人带着衙署官员退下,太师轻轻攥了攥手,案子会这样顺利地查出端倪,除了昌乐长公主送来的证据之外,一定还有冯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豫王府状告冯家,冯家再反咬一口,算是向豫王太妃报了仇。
这本是好事,豫王府也不是什么善茬,背地里屯粮养兵,仗着在两代豫王在军中的威信,掌控军权,所为何事一想就知晓了。
这案子一出,等于为他解决了一个忧患。
但是太师却觉得不踏实,以他多年的经验,突然一切变得顺风顺水,其中又没有他的功劳,那一定是被人暗中算计了,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发现罢了。
会是谁在算计他?
太师正思量着,旁边的孙阁老身体忽然一晃,还好太师伸手将孙阁老搀扶住。
七十多岁的老臣,嘴唇动了动,终于颤声道:“就差一点点,如果当年我再打开一些,或许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他的那个举动,葬送的可是大齐多年的安定啊。
早早发现豫王府的意图,先皇必定会远离豫王一家,张皇后和两位皇子也就不会被人所害。
不,更大胆地猜想,当年张皇后生下的孩儿没有死的话,太祖也就不会因清正寺高僧的那句话,改了主意。
太祖在最后那几年,想要将先皇立为储君,却因为高僧提前说破了那句谶语改了初衷。
“不该啊,不该泄露天机。”
孙阁老被抬出宫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
……
豫王府大门敞开,禁军长驱直入。
豫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