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没准备在这时候为昌乐长公主说话,眼下还不是时候,他已经安排曹本去洮州探查情形,就想着站在一旁先看看冯家和昌乐长公主如何争斗。
不管是谁赢了,他都可以那时再出手,不成想还真的有人知晓这段过往。
江瑜撩开官服跪下:“微臣请求圣上迎回昌乐长公主,查明当年加害公主之人,还当年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先是安静,而后就有人痛斥江瑜。
“一派胡言。”
“几年前的事了,明知姜玮已经死了,故意说这样的话。”
“说是昌乐长公主,万一是吐蕃的人呢?打开城门再一并将吐蕃人放进来,遭殃的是大齐的百姓。”
江瑜脸上露出讥诮的笑容:“各位大人可能忘记了,如果没有公主,碌曲城已经被攻破了。”
又有人道:“万一那是吐蕃人的算计呢?”
江瑜道:“依大人所说,六州之地还不够?吐蕃难不成想要一直打到京都来?”吐蕃没有那么多兵马,拿下大齐这么多州、城。
小皇帝一脸茫然,看看江瑜又看看几个慷慨激昂的朝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太师,”小皇帝忽然道,“该怎么办?”
皇帝毕竟年纪小,遇到这样的事,只能向太师求助。
太师道:“微臣以为,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等谢忱的奏折入京。”
江瑜听到这话忽然一笑。
“太师是等谢忱的奏折,还是等国舅爷的消息?”江瑜笑道,“先皇过世几年了,难道遇到大决议,就不能不涉及党争吗?是太后娘娘还是太师,今天去了太师党的宴席,明日就会上了冯家名册,这样的日子诸位过够了吗?江某是够了,那就一次都得罪个干净。”
江瑜说着看向皇帝:“圣上,太师说的也不无道理,吐蕃二王子攻打大齐被拦下,吐蕃王亭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大约不等国舅那边有消息,就要爆发战事,那时就能知晓,占了六州之地的是不是真的昌乐公主。”
江瑜转身向周围看了看,满朝文武站在那里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随着江瑜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过来。
江瑜盯着众人道:“你们还想继续看戏吗?”
不少官员眼睛中多了怒色。
江瑜一笑道:“我是不想看了,太不堪,太不堪……”
江瑜说到后面笑意完全收敛,整个人忽然向大殿上的蟠龙金柱上撞去。众人都是措手不及,只有旁边的冠军侯伸手扯了一把。
可是老冠军侯须发皆白,本就没什么气力,硬是没能将人拉住。
“砰”地一声响,江瑜倒在大殿上,光可鉴人的金砖上,被溅落了星星点点,龙椅上的小皇帝张大了嘴,一脸的错愕,那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太师对他的教导,忘记了天子的威仪,整个人向后缩去,旁边的内侍上前捂住了皇帝的眼睛。
半晌,皇帝才颤颤巍巍地将那只手慢慢拉下,他视野中再次出现了那个倒地的人,他被扶起来,一张脸完全被鲜血糊住了。
“他……怎么样了?”皇帝颤声问内侍。
内侍上前查看一番,回到低声禀告:“还有气,还有气。”
文臣死谏,这是大齐建朝以来的第一次。如果不是冠军侯伸出手,江御史当真要气绝身亡。
朝堂上剩下的几位御史大人无不满脸愤然。
江瑜被抬下去治伤,老冠军侯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之前豫王那小子写信给他的时候,可没有这一出,江瑜这是说着说着就上了头,亏了他这把老骨头还勤练拳脚,否则还真没法给豫王交待。
现在昌乐长公主的事算是捅开了,民众们听说有御史为了长公主还朝触了柱,就更会相信这是真的。
要如何处置这件事?太师不得不小心思量,宁可暗中帮公主,也不能与冯家站在一边,残害帝姬,出卖忠良,太师手下那么多文臣,太师党一旦被套上这样的罪名,就要动摇根本。
这就是逼迫太师的第一步。
冠军侯心里叹了口气,至于第二步……那就要看大齐的武将有多厉害了,他们可以去洮州试一试,在那里他们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冠军侯不想看到这一幕,其实他更愿意冯国舅与吐蕃人碰一碰,自相残杀不如战场上对外敌,一样都是要让大齐上下看清楚,内乱和党争最终会拖垮这个王朝,这样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低头。
江瑜血溅当场,朝会也就这样散了,冯党本欲将江御史下狱,眼下却不敢提。大齐的御史都围在江瑜身边,谁敢有动作,那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御史们也没准备善罢甘休,他们在宫门外下跪,请求朝廷将昌乐长公主一事查清。
也就是在这一天,利州的守军,被聂双带的武卫军杀了一百多人,尸身高高地挂在城墙上。
因为这些人传看书册,上面画的是昌乐长公主,军中甚至有人服用了药丸,向村子里的民妇下手。
聂双将为首的那几个人身上的皮都剥下来。
“但凡有奸淫女眷者,都是这样的刑罚,”聂双大声道,“既然他们是畜生,那就不必披着人皮。”
曹正和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