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泱刚刚从地上坐起来,门口守着的护卫就禀告了孙集。
孙集没有再多做等待,伸手推开了门。
昏暗的灯光旁,“青年”坐在那里,这一路的经历让“他”看起来略微有些狼狈,但神情却很平静。
孙集感觉到青年与他对视那一刻,带着几分考量,不过很快露出一丝欣喜,不过很快都化为了郑重和谨慎。
青年好似猜到他是谁,猜不到的话才奇怪,孙集心里预料,毕竟“福记”盯上他不是一日两日了。
赵洛泱挣扎着起身,等到木门在孙集身后重新关好那一刻,赵洛泱向孙集行礼,她没有贸然开口称呼来人,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是孙集。
这个如今的洮州知州,目光锐利,身上带着几分威严和杀气,就算不发一言,也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恐惧。
赵洛泱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恐惧算不上,从头到脚却都绷紧了。这与面对郑老爷等人时完全不同。
因为她知晓孙集能随意处置她,只要她露出半点端倪,今晚就走不出这个屋子。她之前可以用系统解决的事,如今系统却帮不上忙,只能在紧急关头让时玖花费生命值,竭力一搏。
赵洛泱听到脑海中时玖道:“应该是他。”他其实能肯定这个人是孙集,来源于他模模糊糊的记忆。
他对这张脸有印象。
到了这个时候,孙集总算是现身了。
赵洛泱道:“孙集自己现身,也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福记’不简单,孙集应该让人探听过‘福记’,知晓‘福记’背后的人是谁。”
否则孙集绝不会亲自来见。
孙集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着赵洛泱,赵洛泱束手而立,显然是在等孙集说话。
“你的人被我拿了。”终于孙集开口道。
赵洛泱事先已经知晓,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她低声回道:“您有什么话尽管问他们。若是他们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在下会去吩咐,让他们听您的命令行事。”
孙集微微弯了弯嘴唇:“你知晓我要问什么?”
赵洛泱应声:“知晓。”
“那就说吧,”孙集掸了掸身上的长袍,“莫要让我多费口舌。”
说这话的时候,孙集加重了语气,锋利的目光再次扫过来。
孙集想知道的,无非是“福记”的底细,赵洛泱也觉得“福记”背后定然有人,但这个人是谁,她不清楚,自然更加无法告知孙集。
赵洛泱躬身道:“不知道。”
孙集有些诧异,眉毛不禁皱起来,在黑暗中的面孔仿佛更加阴鸷,他忽然一笑,笑容中却透着狠厉。
“你在耍我?”
孙集话音刚落,门口的护卫立即开门走进来,他握着腰间的刀柄,虎视眈眈地看着赵洛泱。
刀锋未出,却能感觉到上面的寒意和血腥味儿。
赵洛泱面不改色:“您问的,我只能回三个字‘不知道’。”
这话说完,不等孙集吩咐,护卫立即上前,伸手扭住了赵洛泱的手臂。
赵洛泱只觉得手臂上生疼,整个人被死死地压住,喘不过气来,她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却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骨头仿佛要被碾碎了。
赵洛泱竭力支撑,她抬起头道:“您也想要这三个字不是吗?”
“无论到哪里,见到谁,我都是这三个字。”
孙集平静地与“青年”对视,他豁然发现,那双清亮的眼睛中,有他想象不到的坚定和决然。
这一刻,眼前这个人一点都不像商贾。
这幅面孔应该与郑老爷在客栈看到的截然相反。
孙集冷笑一声。
只是这一生,让身边的护卫抽出了腰间长刀。
冰冷的刀锋一瞬间架在了她的脖颈上,彻骨的寒意蔓延到全身。
“你是什么东西,”孙集道,“居然敢耍我。”
护卫又将赵洛泱的脖颈按下去几分。
“不敢,”赵洛泱道,“但我知晓,您不会杀我。”
因为需要对抗身后的护卫,赵洛泱几乎用尽了全力。
孙集更是不以为然。
刀锋往下凑了凑,一缕滚热的鲜血顺和赵洛泱脖颈滑落。
“我不过就是一条贱命,如主人的一件衣裳,”赵洛泱道,“如今您想要撕毁这件衣裳,易如反掌。主人也不会与您为难。”
赵洛泱深深地看向孙集:“但您还有多少年能蹉跎?”
赵洛泱从赵景言和秦家、聂双等人嘴里,也算是知晓了孙集的底细,孙集是因为亲近豫王府而不得,才会来到洮州。
到了洮州之后,孙集心中有多少怨怼只有他自己清楚。
若说从前的孙集还有几分报国之心,现在的他已经彻底糟烂,一朝坐上知州之位,立即开始报复,杀人、敛财、通敌,无所不为。
他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
不服……
赵洛泱道:“主子只让我带来一句话。”
脑海中时玖从空间中取出了兑换的战术刀,他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浑身戒备,只要看出孙集有必杀之心,他立即就会接管赵洛泱对身体的控制权,带着她脱离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