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和尚伸手摸着没了头皮的脑壳,重新长出的眼珠子里,流出了开心的眼泪。
这一刻,和尚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谢云流还是非。
他也分不清,那人是凤北还是谢洛河。
但和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分清,就好似他,七种人格,是谁,重要吗?
他记得自己曾经,还有一个妹妹,如此便好。
往后余生,又添寄托。
和尚微笑着流泪,身上长肉的速度越来越快。
活过来了。
他再睁开眼睛的瞬间,浑身皮肤洁白似玉,焕然一新。
光秃秃的脑袋仍是寸草不生,光滑如镜。
和尚双眸清澈似水,又似一片无垠的湖泊。
他笑容如洗,如孩子般,望着眼前虚空中,从自己身上延伸出的两条“线”。
和尚傻乎乎的,不太清楚这突然间出现在眼前的“线”是什么。
但他伸手摸了摸,恍然大悟。
这两根线,一根连着大哥,一根连着老妹。
这是他们三人的,
“联系”。
……
随着郑修耳边“万物之声”愈发清晰,郑修眼中瀑布流光冲刷,他渐渐地看见了如蜘蛛网般在天地间交错纵横的“丝线”。
郑修尝试着伸出手指,指尖毫无阻碍地从丝线中穿过,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尝试着用操纵自己世界舰的经验,去“拨弄”眼前的“理”。
顷刻间,密密麻麻的理,其中几缕,在郑修的“挑拨”下,以肉眼难以分辨的幅度剧烈地颤抖着。
郑修
他正在尝试“干涉”这里的规则。
一旦成功,他将以“外神”的姿态,取代“旧日”的位置,行使神之职权。
“没用的。”
橘猫见状,摇头笑道:“虽说那家伙也是‘鸠占鹊巢’,强行霸占此处,但祂毕竟吃掉了这个世界,强行与这个世界融合了。”
“祂的‘理’与这个世界深深地纠缠着,你要想让世界易主,就必须抵达船舵,夺取控制权。这艘船的构造没有那么复杂,船舵应该就在凤北的神国当中。”
橘猫说罢,望向神国的方向,沉吟片刻,道:“你应该去找这里的‘领航员’。”
“好。”
谈话间,郑修背着橘猫,已然接近凤北的神国。
世界死寂,只余黑寂二色。而凤北的神国,那一座布满齿轮与钢铁管道的机械浮空岛屿,更成了这个世界唯一拥有光芒的存在。
黎明的光由神国投向世间,郑修目光凝望“神国”,心中莫名地生出几分不安。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从一开始的“入侵”,从最初的“夺取权柄”,不知何时,渐渐地变成了“寻找凤北留下的答案”。
凤北曾在这里居住过,经营过,她临走前留下了两个神秘的盒子,盒子里不知藏着什么。郑修总觉得用这种方式留下“盒子”的做法不符合凤北一贯直来直往的风格。
所以,这段短暂旅途的答案,一定就藏在凤北的神国里。
心中荡起涟漪,郑修眼睛一闭一睁,恢复平静,再无波澜。回身,一百位“凤北思念体”,跨越两界,英姿飒爽,长发束于脑后,从四面八方踏空而至。
“凤北们”的身影所连起来的包围圈,就像是曾经幸存者们所经历的“毒圈”,一场“大逃杀”。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毒圈”是由“凤北思念体”构成,而逃命的幸存者则成了“阿诺化身的肉块”。
向世界各地逃窜的阿诺,即便分裂成三万六千七百二十四块,也无法逃出凤北的包围网,阿诺与伪神的融合体,即将成就“新神”的祂,无法战胜昔日的恐惧,又或者是因为祂将这个世界吃得过于干净,以至于祂已经找不到其他替身了。
种种原因,让阿诺无处可逃,漫天遍地的黑色肉须,汇聚成蠕动的洪流,颤栗着,奔跑着,悸动着,恐惧着,郑修立于虚空,神情平静地看着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曾遍布两个世界的畸变兽潮与老鼠血肉,如今不分你我,一点点地向中间挤压、扭曲,它们相互冲突,相互吞食,相互碰撞,在“恐惧”面前,祂无法再维持统一的意识体,最后一点点地挤压成一块方圆几近十公里、如一个小型天体般悬在半空中的黑色原型肉球。
高度凝结的腐肉此刻就似一轮漆黑的血肉太阳,四周围满了凤北的思念体,翻滚的血肉仿佛在向四周诉说着祂的不甘,祂的恐惧,祂的愤懑。
祂恨了数百年,躲了数百年,藏了数百年,苟了数百年,祂本以为祂最大的“恐惧之源”已经超脱,去到更远的地方,没想到今日竟以百倍之数出现在祂的面前。如今祂的心理阴影面积,可想而知,定是比眼前蠕动的“血肉太阳”所投下的阴影辽阔千万倍。
小丑权杖再次出现在郑修的手中。
这次小丑权杖的轮盘不再跳动数字,空白的轮盘中央,出现了一个“囚”字。
郑修睁开眼睛:
“真名解放,”
“十方禁狱。”
咚!
随着郑修“真名解放”,小丑权杖化作虚幻的光点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