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微微一顿,修长的眉头蹙起,心中莫名生出几分不安。
这女人想干什么?
她在诏文中写了什么?
为何文官会突然跪下,连念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人给他勇气吗?!
那个女人,到底在盘算什么?
祈王早已推算出,魏曌帝登基一事,大势难挡,如洪流一般,谁挡谁死。但祈王并不在意这一点,他一直都很有耐心,魏曌帝要登基,让她登便是了,如今三弟,二弟皆命丧黄泉,四弟远走南方,不足为惧。一旦魏曌帝死去,这大乾王朝中,有资格坐上帝位之人,只剩他祈王一人!到了那时,他才是天命所归,真命天子!祈王……等得起!
祈王今日坐在此处之所以可以这般安详,无非是选择了继续隐忍,借机夺取父皇不慎提起的“那件东西”,只要夺得那件东西,方才是受命于天,真正的人中帝王!
祈王选择了忍,选择了隐,他甚至能眼睁睁地看着魏曌帝架空他的权势,拔尽他的爪牙,祈王仍能面带微笑地跪在魏曌帝面前,接受了“祈王”这王爷之位。
祈王目光清冷,望着祭台上神情悲怆的江高义,一股不详的预兆涌上心头。
“呜呜——”
悲怆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祈王耳边。
起初他以为那是风的声音。
他茫然站起,循声走向祭台,眼神渐渐地涣散,如行尸走肉般,仿佛那祭台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几乎在同时,容光焕发的女帝魏曌帝,也在殷青青与喜儿左右护卫下,拖着华贵锦绣的长摆,一步一步,登上阶梯,向世人,向天下,宣告新帝的登基。
哗!
江高义不卑不亢,神色自若地诵读着诏文。可他脸上颤抖的皱纹与极力压抑的颤音,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正在宣读着历代皇帝的事迹!
可这历代皇帝的事迹,并非宣告他们的功绩,而是他们种种未曾详尽记录在史书中的污点!
呜呜呜呜!
一丝丝肉眼看不见的黑气,如发丝般,从祭台上金砖的缝隙中溢出。
祈王跌跌撞撞地走向祭台。
他已经听不清祭台上江高义在大声宣读什么。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面露惊恐!
有人吓得跪在地上!
有人心中直呼胡闹,嘴上高喊万岁!
祈王耳边却响起了如泣如诉的嚎叫声,越发清晰。
他望着阳光下一块块富丽堂皇的金砖,那富贵的金色中泛着一丝丝病态的惨白,他所听见的哀嚎声,分明就是从魏曌帝的脚下,那座临时搭建的祭台里,每一块金砖中震荡传出!
“啊……”
“混账……”
“天灭我大乾……”
“列祖列宗啊……”
在那如同耳语般的嚎叫声中,他甚至听见了父皇魏阳尊的声音。
轰隆!
晴空诡异地炸起一道霹雳,白昼闪雷,吓得众人面色发白。祈王这才从耳语声中回过神,他茫然抬头,望着祭台上激昂陈词的江高义。
他念诵的诏文也到了尾声。
祈王懵懵懂懂,如梦方醒!
他环目四顾,这才明白为何大臣们都如惊弓之鸟,跪在地上。
“改国号为……大赤王朝!”
“今日始,为开天历一年!”
“朕乃……赤曌帝!”
噗!
祈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那疯狂的耳语声都在怒骂着,在咆哮着,那是他们魏氏王朝列祖列宗的声音,以及他们魏氏皇族,所搭建的数百年基业轰然崩塌的声音。
祈王两眼布满血丝,一个荒谬却合理的念头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他裂开的双唇里发出干哑的声音,怔怔地望着祭台上,意气风发的女帝,喃喃道:“你……你……你,将列祖列宗……踩在了脚下?”
呼!
狂风四起!
前一秒还万里无云烈日炎炎的晴空,不知从何处涌出一片如灌铅般凝结的乌云!乌云翻涌,紫色与苍白的电光在云层中闪耀着,隐而不发。涌动的乌云中央,无声无息旋转着,一个巨大深邃的云洞,诡异地出现在天空中,正巧对着这座祭台!
“是你的列祖列宗。”
郑修安静地站在远处,他的平静与四周的惊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刻的他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像极了两个世界的存在。
“我将你们魏氏皇朝的皇陵刨了,里面腐朽的尸骸都火化成粉,铸成金砖,砌成高台,被新帝踩在了脚下。”
“这,宣告着魏氏皇族的结束。”
“从今日起,再无魏氏王朝。”
“曌帝,并非史上
“你们的时代,过去了。”
郑修抬头望着空中云层巨大的漩涡,淡然道:“只有这样……”
安妮大人静静地看着郑修:“只有这样……”
一直很安静的和尚,忽然摸着光头,望向了天空,他的眼睛白色的部分被彻底染黑,漆黑的双瞳如两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海洋,在扭动着,在沸腾着,在低语着,在凝视着。和尚笑了:“只有这样……”
祈王没有想到。
他的姐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