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长几岁,霍弟你听哥一言。”郑浩然目中精芒闪动。
霍惑虚着眼睛:“大哥请说。”
郑浩然叹道:“别瞎折腾了。”
霍惑瞳孔一缩,沉默不语。
“郑!浩!然!你他娘地又偷喝酒!”
过了一会,墙外传来河东狮吼。
郑浩然反应极快,一脚将霍惑踢了出去。
“老霍!你又躲咱们家喝酒!”
霍惑被踢出院子,一回头,郑浩然消失不见。另一道淡青色的姣好身影如闪电般从墙头掠过,无视霍惑,朝郑浩然逃跑的方向追去。
老年夫妇二人在郑宅墙头上追逐大战。
这一幕引得郑家不少人暗中发笑。
这时。
坐在地上发呆的霍惑,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
四位容貌上佳,正值虎狼之年的郑家婢女,迈着小碎步踩着青石路走来。
霍惑常来郑家,知道这四位婢女是郑修的贴身婢女,名字古怪,分别唤作:吱吱,波波,萍萍,莉莉。
霍惑十年前常盯着郑家,也没注意郑家是什么时候多了四位婢女。从前没有的,可不知哪一天,一眨眼就出现了。
城中有小道消息传,四位婢女与郑家少爷有着不清不楚不干不净喜闻乐见皆大欢喜的小关系。
起初霍惑也是信的,毕竟平日里总看见四位婢女与郑家少爷眉来眼去。但她们的肚子十年如一日地平坦,如今霍惑也不怎么信那谣言了。
除非,生不了娃的是郑少爷。
呵~这怎么可能。
霍惑宁愿相信郑少爷与四位貌美如的婢女是清白的。
当然,城中曾有传言,是郑夫人的身子寒,生不了娃,真假不知。
“少爷有请。”
四位婢女的举止步态惊人地相似,同时笑道。
霍惑一愣,神情凝重。
“请带路!”
……
霍惑来郑家时,天清气爽。
与郑浩然喝着小酒,艳阳高照。
可当他来到东厢院外时,气温骤然冷了下来,如十二月初冬,空气中像是结了一层无形的霜,沁人心骨。
转过墙角,霍惑看见了一副“画面”。
穿着一袭白色长衫的郑修,长发柔顺地披散着,坐在庭院中央。
四周卉枯萎,整个院子铺了一层与四周格格不入的灰褐色。
而在郑修身后,屋檐下,他的夫人月玲珑将身体裹在袍子里,她的脸上阴影斑驳,看不清晰。霍惑只隐约看见了月玲珑那异于常人的惨白肤色。
霍惑一愣,似乎在他“印象”中,这位来自北蛮的郑夫人不喜日晒,外面传言她得了一种怪病,但除此之外,与普通人无异。
大约有两三年没见了。
具体是多少年呢?
霍惑心中浮现一个奇特的问号。他似乎一时间难以想起上次见郑修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像是在昨天,又像是在几年前,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却宛如近在昨日,这段记忆给霍惑带来一种奇特的违和感。
“霍叔。”
郑修正在院子里作画,远远朝霍惑请安。
“贤侄。”
霍惑摇摇头,挥去脑中的怪异违和感,淡然回礼。
“太阳有点晒,你回房歇息吧。”
郑修回头,温柔朝月玲珑说道。
月玲珑点点头,冰冷如雪的目光扫过霍惑。刹那间,霍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刹那间他不禁生出一种被冰块刮过眼皮的错觉,赤赤生痛。
“庆批、纪红藕,你们也退下吧,霍叔估计想和我私聊。”
在月玲珑进入房内后不久。
郑修抬头对“空无一人”的屋顶轻声说了一句。
霍惑浑身一震,瞳孔几乎缩成了麦芒状,望向屋顶。
那里不知何时,坐了两个人。
一人农户打扮,脚踏草鞋,头戴斗笠,抽着一杆旱烟。
另一少妇风韵犹存,一袭靓丽红衫,明媚动人,风情万种,腰间鼓鼓,随着衣衫摆动,她的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好闻的香。
“熟人,别放毒。”
郑修末了,多提醒一句。
纪红藕闷闷地点点头。
香倏尔灭了,像是从未来过。
霍惑这才察觉到自己头昏昏沉沉的,俨然是中了微毒。
“十三,咱们走。”
纪红藕掩嘴轻笑,拍拍手,一抔淡淡的金粉发射出凛凛微光,她笑吟吟地挽着庆十三的臂弯跃下屋顶,消失在霍惑眼前。
霍惑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长发披肩的郑修却神情自若地画着自己的画。
沙沙沙!
笔尖在画纸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此刻落在霍惑耳边,却越来越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爪子在胸口挠,越挠越用力,最后狠狠地抓在自己的心口上。
庭院中枯萎的卉,白发作画的男人,阴沉的天空,明媚的日光。
呀!
墙头上,落下几头毛发斑秃的老鸦。
淅沥沥!
一转眼,下雨了!
沙!沙!沙!
起了风!
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