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
过了一会,郑修如入无人之境般,走到柜台后,闭着眼睛坐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盯着客栈入口。
汉子眼睁睁看着这位客人坐了自己的位置,嘴巴张了张,却没说什么,耸耸肩,坐在了茶客的位置上。
现场气氛略显怪异。
本是客人的郑修坐在了掌柜的位置上,本是掌柜的掌柜却坐在了客人的位置。
随后入内的月玲珑与庆十三没敢打扰郑修,他们二人眼神各异,各起心思。
“住了。”
郑修忽然决定了。
可接下来令郑修觉得无比尴尬的是。
他们没带银子。
“你没带?”郑修瞪着庆十三。
“我没钱。”
庆十三回答得理直气壮。
隔着柜台,郑修与庆十三二人大眼瞪小眼。
“妾身……”月玲珑从袖子里可怜巴巴地摘下一个镯子:“这是玲珑的嫁妆,能用么?”
“哈哈——”
汉子看着这奇怪的三位旅人,忍不住大笑着摆摆手:“算了,如今是商路的淡季,空房间多得很,这顿算咱的,你们住几天就住几天,不碍事。”
庆十三连声道谢。
入住当夜,趁着黄昏,郑修带着小猫与庆十三,打算前往落日山。
月玲珑本想同行,郑修以“上山路途险阻”为由,好说歹说将夫人按在店里。
客栈老板叫“道哥”,郑修如果没推测错误,他们仍是沿用了“日”姓的话,他应该叫做“日道”,好名字。
注意到二人要出行,道哥随口问起郑修与庆十三的行程。
“落日山?”不料听见郑修的目的地后,道哥纳闷地挠挠头:“你也许找错地儿了,那里不叫落日山。”
郑修不动声色问:“叫什么?”
“那座山,叫陌山。”
“陌山。”
“公孙陌的陌?”
“咦?二位爷,原来东边也有人晓得公孙大师?”
郑修点点头:“听说过。”
“公孙大师可是这里的大恩人,活神仙,老大师啊!两百年前那座山没有名字,从他们夫妇住下来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被叫成了‘陌山’。”
道哥摇头晃脑,眼睛虚着,带着几分得意笑道:“说起我爷爷啊……咦?人呢?”
郑修与庆十三两人,一眨眼消失不见。
郑修有点着急,他来这里,他告诉自己,他来的目的是寻找烛的痕迹。
一听见那座山不叫“落日山”了,郑修隐约明白了什么。
“‘之前’,因为烛跨越山河,走过大漠,抵达这里,他向这里的愚民布道,留下传说,于是那座山,成了落日山。”
“如果那里不叫落日山了,说明……”
郑修与庆十三身怀奇术,轻松攀上山峰。
绿树茵茵,蚊虫滋生,郑修有种行走在热带雨林的错觉。
走到记忆中留有“壁画”的地方,那里有一副壁画。
只是壁画上记载的内容,并非“烛”追逐“烈日”的传说。而是画了一对郎才女貌的夫妇,山峦间有一座山寨,山寨上方有一栋小平房。平房前种了一片丛。丛前,月光下,男人铺卷作画,女子赤足斜躺在大石上,笑吟吟地望着作画的男人。
庆十三愣了愣,吐槽道:“好一幅恩恩爱爱郎情妾意图。”
他感觉到冷冰冰的陈年狗粮往他脸上冷冷地拍着。
特别是庆十三刚痛失纪红藕,这种滋味更不好受。
郑修没有搭话,而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壁画中的女子。
女子的面容清秀,眉间英气逼人,嘴角弯弯,壁画上定格着她坏坏的笑容。这给了郑修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不是她。”
郑修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这女人郑修认得,他曾以公孙陌的身份在画中经历了与她的相遇,她叫谢洛河。
看着那张脸,郑修死死地盯着。不是她。他耳边又响起了一句奇怪的话,如同耳语般,又像是带着话语的脚步声,从郑修的身后,悄无声息地走近,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谁?”
“你猜?”
“猜你麻痹。”
庆十三懵逼脸:“你骂谁?”
郑修木然:“我骂这幅画。”
一边说着,郑修上了山顶,那里并没有“养鸦人”的遗骸,一切都与从前不一样了。
“这世界上,确实没有烛的痕迹。”
“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他并非在中途‘消失’,或进了‘常闇’,而是,从一开始,这世界上就没有烛这个人。”
“又或者,有他,但他不是异人,也就没了他追逐‘烈日’的旅途。”
回到客栈。
郑修这里摸摸,那里坐坐。
坐得最多的,仍是掌柜的位置。
他坐在那里,坐看人来人往,日出日落。
“喝一口?”
住下
郑修摇头,表示不要。道哥却笑嘻嘻地从身后掏出两个小碗,给郑修满上。
“咱感觉你想喝两口。”
“我酒量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