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郑修带着凤北踏入扭曲的裂隙入口。
临离开前,凤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颗烛的头颅。
削瘦的五官与满是皱纹的皮肤,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烛的眉心印着一枚枯萎的莲,不知为何,凤北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
像老年的郑修?
凤北刹那间心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你的常世绘在闪。”
郑修半只脚已经踏入裂隙,凤北注意到郑修腰间的赤王镜在弱弱地闪烁着。
“定是山下的人担心,先不理他们。”
裂隙一旦打开,就必需尽快进入,郑修此时哪有空去管山下的人在担心什么,眨眼间,二人穿越了一条光怪陆离的隧道,流光斑驳,俨然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广袤的灰暗空间,如海浪般向两旁挤压的灰雾,一条流淌着如沥青般墨黑粘稠的河流,弯弯曲曲地沿着挤压流向外滩深处。
一艘布满了苔痕与锈迹的孤舟,摇摇晃晃地在河流上行驶着。
白秋月失去一条腿,无法站立,此刻他斜斜倚在小船上,两手撑着竹竿,疯狂地在水面上划动,似在逃窜。
只是小船在河流上划动的速度并不快,没多久就被郑修与凤北携手空降,追了上来。
呼~
白秋月面露苦笑,躺在小舟里,翻了个身,让自己坐直了一些,看着落在小船上的两人,停下了划船的举动,松开手,任由那根竹竿一点点沉入漆黑粘稠的“河水”中。
在白秋月停下后,河流上出现了一个个漆黑的漩涡,漩涡中的粘稠沥青仿佛沸腾了般,先后涌出一个个巨大的泡泡,浮起,破裂,循环不止。
郑修看着白秋月那血流不止的大腿,凤北一刀虽说没有直接杀了白秋月,但大腿可是要害,连根齐断,他的血在身下汇聚成一汪血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失去白秋月的控制,小船在浓稠翻滚的黑河上随波逐流,河面不再平缓流淌,一个个漩涡相互碰撞,浪潮汹涌,小船在黑河上剧烈地颠簸着。
郑修在小船上坐下,凤北站在他的身后,剧烈颠簸中,凤北站得笔直,似一颗苍松,一动不动。
“我不为难你,关于那个人,你知道什么,说出来,让你活下去。”
白秋月面色煞白,他自嘲般笑了笑,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柄巴掌长的匕首。
凤北目光一冷。
郑修抬手,示意凤北无需动手。
“你该不会认为你能杀我们两人?”
郑修说话间,他的皮肤表面泛着一层朦胧神圣的白光,与四周淡淡的灰雾形成了一层明显的隔阂。琉璃净体让郑修能无惧外滩的侵袭,安然无恙。
闻言,白秋月目光盯着郑修体表的异状,两眼发直,光彩闪动。片刻后,白秋月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摇头,匕首一转,反握着,并未对着二人,而是垂在大腿边。白秋月本就不修边幅,如今这副样子更显颓废与凄惨,他抖了抖断腿,看了郑修夫妇一眼,嘿嘿直笑:“有备无患嘛。”
凤北身上如甲胄般的阴影薄弱了些,她强忍浸泡在秽气中的不适与痛苦,淡然道:“说。”
白秋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白某在颠沛流离时,遇见了那人。他告诉我,他赏识在下,能实现白某的心愿。”
“我不信他,呵呵,心愿若是能那么轻易实现,那还能叫心愿吗。”
“他一手创建了夜未央,白某也跟着他,讨口饭吃。”
“这些年白某跟着他,干了不少事,嘿嘿,可你们别误会,白某从来就不是他的狗,并不是。”
“那人的事白某知道的也不多,他总说,异人是常世之谬,是错的,不该在的;只要他的事办成了,所有异人都能归复常人,一切扭曲都将拨乱反正!嘿嘿嘿!这天下,再无奇人与门径!”
“这世间,将天下太平一百年!”
“到了那时,白某将如愿以偿!”
白秋月越说越激动,攥紧匕首。
类似的言辞郑修听得太多了,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甚至有些麻木。从白秋月口中说出“归复常人”四个字时,郑修就知道他没有撒谎。郑修面色平静,道:
“世间即便没有奇人与异人,也不可能天下太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端。说到底,无非是换了另一种方式罢了。”
白秋月没有否认,咧嘴一笑:“那人说,郑浩然之子心性坚韧,谁也说不服你,果真如此。”
郑修没有与白秋月说废话的心思,竖起两根食指,淡然问:“我对他,对你们的宏伟大业不感兴趣,我如今只想知道两件事。
“好!”白秋月爽快点头:“白某回答你。
“当真?”郑修面色一变,厉声反问。
“绝无虚言。”
“走!”郑修问完想知道的事,低声对凤北说了一句,事到如今多问也是问不出什么,凤北在这里呆久了对身体没有好处。郑修已经从凤北脸上看见了烧灼的伤痕。
“慢!”白秋月呼吸急促:“你不杀我?”
郑修头也没回:“我杀你做什么,无冤无仇。看你年纪,定有家人孩子,养好伤,便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