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下皮肤青紫,竟是冻伤。
霍惑原地一二三四做起了热身动作,一注注热气呼出,凝成白雾。他边活动身子边骂道:“这帮蛮子有点邪门,刚才老子的刀和他们一碰,眨眼就被冻住了,也不知使的什么破奇术,闻所未闻。看来这二十年间,蛮子也学了点新样。”
随着霍惑大摇大摆地做着广播体操,体内寒意一点点地驱散,被冻僵的手臂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
郑修带着疑问来到月玲珑面前。
在混乱中,二人之间仿佛被净空出一片小天地,格外安静。
月玲珑用大氅遮住脸,面对郑修那带有几分质疑的目光,她毫不畏惧地抬起头,清澈的两眸平静地与郑修对视。
郑修看着月玲珑那没有半点心虚、甚至流露出几分倔强的眸子,不由微微一笑。
“解释。”
郑修的话。
不是说“你欠我一个解释”,或“你没有什么话想说的”,又或者是“伱就不能解释一下”。
并非陈述句、疑问句、反问句。
而是“命令”。
蛮子们口中发出叽里呱啦的吼声,额头青筋显露。
却被大乾的将士们用兵器架于脖颈,压在地上不敢乱动。
“真吵。”
郑修做了一个手势。
庆十三刚想动,裴高雅方才没打尽兴,动作更快,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踩在一位蛮子的脖子上,咔嚓一声,脖子断了。
刹那间,聒噪的蛮子们目瞪口呆,停止了呼吸,如石化般一动不动。
在他们的印象中,大乾人循规蹈矩,彬彬有礼;他们相信大乾人会遵从两国交邦不杀来使那套。没人料到这位看似俊朗斯文的赤王是一言不合就动手。他们忽然想起了在香满楼中因鲁莽而送出一血的“达米巴”,“达米巴”自小暗恋月玲珑,勇猛有劲,深得狼王喜爱,族里许多人都认为他与月玲珑才是一对——直到狼王下令让月玲珑前往大乾和亲。
郑修不知自己无意中又夺了别人心头好,轻飘飘下令杀了一人,耳根清净,赤王满意了,深邃的目光炯炯有神,望向月玲珑。
“他们是雪之氏族的族民。”
月玲珑听见了那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闭上眼睛,心如死灰,漠然道:“荒原上有十支氏族最为强盛,狼王一死,下一代狼王,将从十大氏族中选出。”
“哦?”霍惑眼睛一亮,他敏锐地从月玲珑的话中捕捉到些许端倪,与沈石宗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郑修沉吟着,将霍惑与沈石宗的眼神交流收入眼中,他没有点破,不动声色继续问:“何为十大氏族?”
月玲珑用听不出喜悲的口吻如实回答:“风,,雪,月,雷,炎,沼,林,山,兽。多年以来,一直是十大氏族轮流选出最为优秀的继承者,继任狼王。
“你撒谎。”霍惑忽然冷笑一声:“二十多年前,郑将军杀进荒原时,我们曾派人打探过你们的兵力分布与氏族人文,根本就没有你所说这十大氏族。”
“不,她没有撒谎。”
郑修忽然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而后声音大了几分,眉头皱起,朝月玲珑示意道:“你继续。”
霍惑闷哼一声,没再反驳,闭上嘴巴,安静听着。
月玲珑仍是那一副如尸体般冷漠的表情:“一直以来,我们生活于这片荒原上,承受着饥荒与严寒,我们的祖先顽强地活着,繁衍至今。我们一直都对荒原心怀敬畏,渐渐的,天上的雷,地上的雪,狂暴的风,山上的土,云间的月,散发着恶臭的沼泽,一望无际的丛林,行走于林中的猛兽……祖先们对这些,心怀敬畏,我们至今仍相信,只要敬畏他们,就能安然活在这片土地上……”
“渐渐的,荒原上的恶劣天气,贫瘠的土壤,祖先们所承受的一切,成为了我们的信仰,成为了我们的氏族图腾。”
不得不说,月玲珑的大乾语学得不错,她的声音即便不带半点感情色彩,可从她的口吻中,郑修仿佛看见了一群野蛮人,在与天灾人祸的搏斗中,活成了越来越愚昧的模样。
“大约二十年前,
月玲珑看着郑修的眼睛:“我们后来将氏族改成了我们图腾的名字,我的氏族是‘月’,敬畏圆月的我们,在圆月的光辉下,我们能得到圆月的庇护。”
说着,月玲珑低下头,仿佛是天上的烈日让她觉得不适,她浑身微微颤抖着。郑修隐约看见她的脸上浮现出一块块红斑。郑修心中一叹,本想硬气点,可后来还是心软了,随手画了一把伞,替月玲珑遮挡天上烈日。
月玲珑接过血色画伞,她亲眼看着郑修咬破手指挤出血液一幕,伞柄仿佛仍带着郑修血液的温热。
“所以,毫无疑问,袭击我们的,定是雪之氏族的族民。”
一旁,一直安静倾听的沈石宗,好奇地摸了摸那柄逼真的雨伞,心道离谱,听到这里面露冷笑:“你们都是一伙的,难道不是为了假借联姻之名,故意刺杀我大乾栋梁赤王,好让我们大帝失去重要的左膀右臂?”
“额……不至于。”听见沈石宗的话,正在思索蛮族奇术的郑修老脸一红,连忙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沈石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