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那么多年一直压制着,直到他被吸入画卷中,才以“和尚”的身份,似一张纯洁无垢的白纸,重获新生。
他与郑修在那夜对答时,仿佛看开了一切,放下了所有。但其实,他心中的不甘与愤怒,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要出去,他要离开这里,他不甘只当一个虚无缥缈连存在与否都无法被肯定的“心魔”!
“啵!”
忽然。
郑修脚下一沉,结实的地面竟诡异地变成了泥沼,将他的双脚吸了进去。
同时,同样被困于“鸟笼”中的范谣,在神情变得狰狞时,他脚下的地面也出现了同样的变化。
整个战场顷刻间变成了黑红相间的诡异颜色,纯粹的黑,艳丽的红,如两种随意泼在一块的颜料,让此地猛然间化作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大染缸,将所有人包裹了进去。
“啊啊啊啊——”
四处惨叫声不断,郑修与范谣回头一看,发现自泥潭中,墨色的光影如一层虚幻的界限,以地面为起,向上推动,顷刻间所有人的视野,都流淌着一层梦幻般的墨影色泽,举手投足间,活动的轨迹都流下一层绮丽的光影。
在美丽的事物背后,往往意味着致命的危险。在看见这一幕的瞬间,郑修心中惊骇,头皮发麻。一个个犹如流沙一般的漩涡在地面生成,侠客们不断地向下沉,浑身冒出可怕的烟,顷刻间将他们腐蚀殆尽,血肉模糊,再转眼已成白骨。
常闇……打开了!
太快了!
“咻!”
一声长啸,只见程嚣浑身覆了一层黑色邪异的纹理,他手中的长刀暴涨了一倍,刀芒上裹着一层血色炽热的刀光。
在他面前,杀了近百位侠客的怪物阿图鲁,竟成了一地的碎肉,早已分不清原本的形状。被斩成数百块的肉块,在常闇打开时,犹如粉尘般风化,化作密密麻麻黑色的颗粒粉尘向上飘起,如烟如雾。
嗤!
阿图鲁的血块上方黑色的雾霭格外浓郁,里面猛地伸出一片绚烂的红色丛,不断地侵染着眼前的世界。
“死了?阿图鲁死了?不可能!”
“那是……缝尸匠的术?”
“那不是阿图鲁!!”
“假的!都是假的!”
见状,面目狰狞的范谣脸上只剩无边的恐惧,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堆碎肉,目光来回在郑修与程嚣身上游移,瞳孔放大,疯疯癫癫地数着数儿:“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他骗了我?”
“不,他骗了楼梦空!”
“楼梦空才是
“一二三一二三!”
“够了!这里够了!居然够了!”
“不多不少!不多不少!不多不少!”
“哈哈哈!原来,不多不少呀!正好是三人!”
“我们谁也走不了!走不了!走不了了!”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里!公孙陌竟真的将他给‘画’出来了!”
“嘿嘿嘿嘿嘿!”
远处。
“老楚!老楚!”
泥潭中,楚成风与温诗珊半截身子陷入泥潭中,火灼般的疼痛让他的神情狰狞似鬼。他与温诗珊一人分别托着谢云流的一只脚,任由他踩在自己与温诗珊身上。
谢云流脸上泪涕模糊,挣扎着想要将楚成风从泥潭中拔出来。
“别费事了!你他娘的别婆婆妈妈!”楚成风忍着痛苦喝道:“妈的老子没救了!蛋儿都被烫熟了!生不了娃咱不如一死了之!”
“听我的老谢!趁着他们还没沉下去,趁着你还没被拉下去,踩着我们,”楚成风努力挤出一抹微笑:“逃出这鬼地方!”
楚成风与夫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忽然,都不痛了。
楚成风与夫人同时一掌,将谢云流拍向高空,
很快,楚成风只剩脖子以上在泥潭上。
他用力举起手,那只手白骨裸露,融化的血肉向下流淌。
白骨拳头握紧。
楚成风大笑:“老谢,我楚成风这辈子不欠你了!”
“楚郎。”
“嗯?”
“你说,
“能!”
二人相拥,沉入深渊。
侠客们的哀嚎越来越弱。此时他们承受的痛苦,远比死了更难受。或许死亡对他们现在而言,是更轻松的结果。侠客们、西域大军、神武军,所有人沉入滚烫的泥潭中,他们的血肉很快成了“常闇”张开的养分,转眼间,漫天开满了红色艳丽的。
不断有想要突入鸟笼,鸟笼向内弯曲。在鸟笼周围,竟呈现出空间扭曲崩塌的情景。
郑修用力将两只腿从泥潭中拔出。他知道,死人越多的地方,“”开得越多,“常闇”的侵染就越迅速。这时,一个手舞足蹈的光头从高空飞过。
范谣笑着笑着不笑了,盯着那光头,下一秒,黑色的纹路自身体内部浮现,染黑了他。
“这破笼子关不住我!”
喝!
范谣大喝一声,仿佛声音带着某种魔力,郑修的鸟笼扭曲,活生生分开了一条路。
郑修咬着牙,眉心一痛,想要祭出诡物却失败了。范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