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猛男没有丝毫回应,整个人硬邦邦地趴在如尘背上,似是熟睡,可呼吸微弱,面色惨白。
如尘正想将背上的郑修放下,查看郑修的伤势。
可下一秒,如尘愕然。
昏死过去的郑修,在落下时,一只手竟死死抓住如尘背上的画卷。
如尘无论如何用力,都没能让郑修的手与画卷分开。
“画在人在……画在人在。”
如尘喃喃地重复着郑修临别前的嘱托。
他相信郑修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更相信那位自称“郑白眉”的前辈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更不会无缘无故地牺牲。
如尘只是区区失忆,人又不傻。
“哥,如尘定不负郑大哥重托。”
如尘慌乱的神色顷刻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与决然。
如今镜塘镇在郑修与养鸦人的争斗中,早已成了一片废墟。
一道道沟壑将镇子切成不同的部分。
房屋崩塌,街道上石板掀起。
在一片狼藉的城镇中,如尘找了几件破衣,撕成布条,将郑修稳稳地绑在身上。
郑修与如尘之间,隔着画卷。
镇上居民早已逃离此地。
如尘背着郑修,小心翼翼地在城中走动。
借着微弱的月光,如尘在曾经是净巫家的残垣断壁附近,找到了两个包袱。
包袱内都是御寒的衣服与干粮、器皿,保存尚算完好。
简单收拾几许,如尘笨拙地将一件袄子披在郑修背上。
郑修扒拉得太紧,趴在如尘背上抠都抠不下来,以至于如尘为郑修披袄的动作也显得异常艰难。
好在如尘不完全是普通人,为郑修披上袄御寒,全身裹起只剩鼻子露在外面。
他又艰难地将两个包袱,重新收拾后变成一个包袱,绑在身前。
做完上述一切,如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随着夜幕降临,高原气温骤降,如尘呼出的气息凝成了一注白茫茫的水汽。
“呼……呼……呼……小僧一定可以的,因为这是郑大哥的嘱托。”
“养鸦人虽然被那位……看着像是郑大哥却未必完全可能是郑大哥的老前辈给灭杀。”
如尘如今思路异常清晰,捋顺了郑大哥与老前辈两者间的关系,喃喃自语,抬起头时,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了黑夜中,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天阴山。
天阴山顶山腰处,终年被一层云雾遮住,从如尘的角度看,根本看不见山顶。
他不知山有多高。
也不知山上有多冷。
更不知山路有多么崎岖。
如尘如今只剩一个念头,山上没有人,没有渡鸦,什么都没有。
那是一处常人无法踏足的……绝地。
如尘摸摸头。
绝地?
绝地就对了。
此刻如尘的思路很单纯。
既然绝地是常人进不去的地方。
那么夜未央也进不来。
渡鸦更飞不上去。
“这就对咯!”
如尘咧嘴一笑,身前绑着行囊,身后背着郑修与画卷,朝着天阴山的方向一步步地走去。
他每走一步,沉重的负担将他膝盖压弯,发出清脆的响声,但如尘却仍面露微笑,很快挺直膝盖,跨出下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月色淡薄,水雾升起。
如尘背着郑修的背影显得有几分臃肿。
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勇于赴死的孤勇者。
却又像是一位……苦行僧。
如尘了两个时辰,终于走到山脚。
也许是曾有古人尝试过爬这座天阴山,很快如尘发现了一条弯曲向上的陡峭小路。
其实这条小路称不上是路,一眼望去全是尖锐的石子,只能说与其他光滑的岩壁相比,这条路……能走。
如尘掂了掂背上的“重物”,确定绑紧了,便头也不回向上走。
一边走如尘一边变着脸色自言自语。
“傻子!”
“这秃子定是脑子没长全,好端端的活路不走偏要去寻死!”
“你还骂!”
“我骂你了我?”
“他是秃子我们就不是?”
“有道理!”
“闭嘴闭嘴闭嘴!”
如尘不知怎的,开始能听见心魔的对话。
但他只觉聒噪。
没多久下起了雪,若有人从远处看,便能看见一大坨“雪块”在一点点地往天阴山上挪动。
如尘仍在向上爬。
他固执地认为这里既然他还能爬上来,说明此地不够绝。
不够绝,那么夜未央的人就能追上来。
到
弯曲小道已然消失,古人似乎只能爬到这里。
如尘回头向下望去,顿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冻得肺疼,眉毛上沾着的冰渣子成块成块地往身上掉。
向下望去,被猛男与养鸦人毁去的镜塘镇,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轮廓。
在巴掌大小的镜塘镇中,隐隐有明亮的小点在闪烁,那是火光。
火光一闪一闪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