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忍住,上山拜见等等大师,求他为小僧寻回往昔。”
“等等大师说,小僧之名,将成小僧寻回往昔最大的障碍,便为小僧取名‘如尘’,言下之意是想让小僧明白,义父已如尘归土,落叶归根,只有放下一段往昔,才能寻回另一段往昔。小僧心中不忍,但想起义父临终前嘱咐,最终仍是毅然改名如尘,将与义父的一段缘藏在心底。”
如尘脸上满是怀缅之色。
听到这里,郑修皱眉,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嘴,问:“这和你‘闹心魔’有何关系?”
“师傅曾说,人有执念,执念丛生则成魔,魔由心生,心由魔起,没有心魔,人枉为人。千般执念虽是下乘,可偏偏正是这些执念,令一个人活得真实,活成本我。”如尘笑着打了一个哑谜,然后看见郑修脸色不愉,想起猛男凶悍,生怕遭打,便快速解释道:“师傅说,小僧若想寻回本心,需先练心,于是教小僧练心禅。师傅说小僧丢了过往,属于‘失意’,成了一张白纸,是修行心禅最合适的人选。”
“等等。”郑修闻言惊讶问:“老和尚说你是‘失意’?”
“是呀,怎了?”
郑修怔怔看着如尘那懵懂的表情,一时无言。
在前往仙姑庙的经历中,郑修曾以郑恶化身,与凤北、斗獬、月燕同行,在当郎镇短暂停留。
郑修仍记得面馆对面的小摊夫妇。
人魂四分,意、形、运、向。其中魂意丢失,便称作“失意”,“失意”与郑修往常认知中的“失忆”不同,失意相当于“心”丢掉了,只剩下一具躯壳。正如当郎镇上那怯弱的丈夫,行为举止宛若空壳般,毫无生气可言。
但看如尘这般,并不像是郑修所见过的“失意之人”。
老和尚一眼看出了如尘是“失意之人”,只剩空壳,便传授了“心禅”?
如果将这种情况理解成,如尘原本的“人格”被抽走了,如今如尘的体内,诞生出了新的人格?填补了原本人魂的空缺?
还能……这么玩?
是每个人都有一定概率这么玩,还是只有“苦行僧异人”才能这么浪?
郑修面容古怪,不知该如何与如尘探讨这一点。
硬要当着如尘的面说“你不是你自己”或“你本来是你自己现在却不是你自己”,这无疑会将好端端的一个话题,上升至唯心哲学的高度。
等等。
难道说……
郑修瞳孔猛地一缩,想起【七心镇】鬼蜮。
该不会是……那七心镇,真就在如尘的脑子里?
草!不是吧?
郑修脸色微微变幻,保持沉默。
如尘以为郑修听懂了,却不知郑修在琢磨其他,微微笑着继续往下说。
“修心禅时,小僧需入世体验人生百态,品喜怒哀乐,尝嫉恨爱憎,在此途中,小僧心中将会诞生出种种心魔,这些心魔,将会影响小僧的行为举止,看起来会有几分怪异。这就是小僧所说的‘闹心魔’。”
如尘语气稍顿,又笑着安慰郑修:“郑大哥不必担心,小僧早已习惯非议目光,不惧蜚语。这些年小僧一直能固守本心,不受心魔迷惑,郑大哥若真不放心小僧,一旦发现小僧闹心魔,你尽管打晕小僧便是,小僧不会有半句怨言。不,或许小僧心中因遭打而生出怨念,亦是修心途中毕竟的一劫,小僧事后能坦然处之。”
听至此处,郑修心中疑惑去了大半。
他早知道世间窥见门径的方式千奇百怪,和尚走的路未必就那么匪夷所思,只是如今的郑修不能理解罢了。
不对,郑修转念一想,讶然失笑。他忽然间觉得如尘的修心禅,与自己的“化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处。郑修同样能以不同的化身走出不同的门径,而如尘却是以不同的“人格”去走不同的门径。
或许这就是“苦行僧异人”的特色?
郑修从如尘开始说话时,便一直仔细观察如尘的表情。从一开始如尘的神情坦荡,不似有假。如果说如尘真能撒谎撒得如此天衣无缝,连表情都能如此自然,郑修也无话可说。
当下,郑修释然,向如尘道歉:“抱歉,最近郑某遭遇的千门将太多,总是疑神疑鬼。”
如尘纳闷:“郑大哥说的可是素素姐?她可不是千门将。”
“呵,谁知道呢。”
郑修在小村里丢下楚素素可不是临时起意,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可信,行为举止太妖了,还占猛男便宜,呸!自然是信不过的。
山谷幽幽,地势隐蔽,适合藏身。
天空中澄清无云,如同水洗,格外宜人,最重要的是没有讨厌的乌鸦飞来飞去。
郑修决定在这里休息到日落,待天黑后再继续南下。
“那,郑大哥如此疲惫,小僧去河里抓鱼,看是否能解今日口腹之欲。”
如尘没等郑修答应,便主动脱掉靴子,挽起裤腿,走到穿行山谷的河流中抓鱼。
郑修看着如尘的背影,将画卷抱在怀里,倚着石壁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郑大哥!郑大哥!烤鱼,快吃烤鱼!”
迷迷糊糊的郑修被一阵晃动惊醒,他
如尘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