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昏迷
这条路是穆云深所熟悉的，之前每次早上送儿子去上幼儿园的时候，他总要亲自开车走过这么一段路，只是时过境迁，此时此刻的心情与当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一路上，车子沉默得像一条狭长的黑色棺材，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然后在一个呗警戒线圈起来的地段停下来。
就着路灯洒下来的橙黄色灯光，穆云深望向中间那块被圈住的地段中央，哪里有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颜色已经有些发黑的血迹，仿佛正在向着世人昭告，这里十几个小时之前才发生过一起车祸。
他咬牙，胸口里仿佛在瞬间插进去了无数把刀，一起分解着他的心脏，疼得撕心裂肺。
阿哲站在一旁，眼睛涨的发酸，甚至有些疼，他断断续续地描述说，“您和少奶奶去伦敦的第二天下午，小少爷放学的时候是小小姐去接的，本来我们也没想到，结果没多久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说......说幼儿园附近的马路上发生了车祸，我们一听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当时就吓傻了......我不相信，跑过来看，没想到......”
阿哲摇头，哽咽着再说不下去。
夹杂着雨丝的湿冷夜风吹过来，穆云深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盯着那处血迹的黑眸中晶莹闪烁，最终，顺着眼角轻轻滑落下来。
他闭上眼，很用力地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强行将心底倾巢而出的悲痛压制下去，强迫着自己挪动脚步往回走。
阿哲跟上来，带着哭音的语气中夹杂着满满的悔恨与自责，“对不起，少爷，我当时应该跟着小小姐去才是，我没想到......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
穆云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皮子轻轻掀了一下，冷声打断他的话道，“小柔呢，现在怎么样了？”
“小小姐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没有醒过来。”
闻声，穆云深点了一下头，找到车，从阿哲手里接过车钥匙，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阿哲刚上车，还没来得及把安全带系好，车子已经像是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市区疾驰而去。
病房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音，弥漫在寂静的夜空中，像是一缕在吟唱的冤魂。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凤音抹了一把眼泪，回头见是穆云深回来了，刚刚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云深......”
穆云深置若罔闻，径直走到穆小柔病床旁边，扶住她的床头仔细查看了一下。
这丫头平常鬼灵精怪的，此刻却也成了一株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弹的植物，苍白的小脸上带着氧气罩，身上也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只有身边的仪器屏幕上显示的心跳和呼吸频率能够证明她的肉体现在还活着。
病房里很明亮，头顶莹白色的日光灯照的穆云深有些炫目。
凤音望着儿子僵硬的脊背，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嗓子抖得不像话，“云深，小柔她从出事到现在就一直昏迷，医生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立案了没。”穆云深慢慢站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