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在外巡逻。”
“你一向细心,这种时候警惕点比较好。”那中年人认可道。
这时,另一个脚步声响起,宁长东连忙将头压得更低了。
“青儿,该喝药了。”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那股苦味更重了,竟然让拥有修为的修士都不住蹙眉。
“长宁,你坐吧。”与此同时,男人说。
宁长东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又在椅边坐下。他抬起头,只见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如此的宁家家主,宁世康。
而在屋子深处,则是被床幔轻纱层层叠叠围绕的床铺,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
宁夫人端着灵药站在床边,过了一会儿,一只干枯纤瘦、皮肤溃烂的手从轻纱间深处,将那碗药接了过去。
“母亲,我们真的能成功吗?”从轻纱里传来一个年轻却有点嘶哑的声音,他说,“如果失败了……”
“我们已经筹谋这么久,不会失败的。”宁夫人既是安抚,也是认真地说,“今晚是举行血祭的最佳时间,之前那么多躯壳都有些缺憾,却偏偏在这时候来了一个最完美的人选,这不正是证明魔神对我们的青睐么?”
听了宁夫人的话,床铺上的青年安静了下来,无声地喝完了这碗灵药。
清风城的人都知道宁氏主家的独子宁青残疾病弱,可仍然流传着他良善又风度翩翩的形象。哪怕没有见过宁青,可外人提起宁氏少爷,总是下意识认为那是个俊美的病弱青年。
可只有宁长东这般在宁家里贴身伺候的人才知晓,宁青身上的皮肤大面积溃烂脱落,身形如老人般干枯瘦弱。
他的命数早就该结束于数十年前,却被宁老爷和宁夫人以血禁术强行留下,犹如活死人一般吊了这么多年的命。
主位上,宁世康手中捧着茶,正看着面前法宝的投影。听到夫人的话,他却哼了一声。
“这个叫萧琅的长相不错,只是根基太差。吃丹药强冲金丹期简直愚不可及。别说没有金丹修为,说不定还会反伤本身。”宁世康冷冷道,“以他作为青儿的躯壳,实在是委屈青儿了。”
“行啦,有他就已经很不错了。再者说,我们青儿也用不到他那根骨。”宁夫人一副慈祥和善的样子开解宁世康,她抬起头看向宁长东,声音便冷了一点,“长东,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莫要让她寻了死。”
宁长东离开房间,他在刻满术咒的昏暗长廊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一扇被无数阵法包围的牢笼。
牢房深处,一个人靠坐在阴影里,仔细望去,就能看到那人的手腕、脖颈、腰部皆被法宝固定在墙上,两侧肩膀更有骨钉直接穿刺,将她牢牢控制。
“小姐,这几日过得如何?”宁长东假惺惺地说,“你又是何苦呢?少爷生来高贵,能借你的骨肉重生,已是你最大的福分。”
宁长东的话已尽嘲讽之意,可宁素仪却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女子微微抬起头,穿过杂乱的发丝,她的眼睛发出慑人的冷光。
这和宁长东想象得完全不同,他以为她会像是丧家之犬一样暴跳如雷,或气急怒骂。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不像即将赴死的重伤者,反而像是一个蛰伏在暗处、随时要咬回一口的野兽。
“你算什么东西。”宁素仪淡淡说道,“滚。”
“你——”宁长东怒极反笑,“好啊,我倒是要看看小姐你能傲到何时!”
男人拂袖离开,只留宁素仪在这阴冷黑暗的牢房里。
她靠在石壁上,身体长久的疼痛已经麻木,无法止住的血缓慢地流淌,让她的体温愈发冰冷。缺血不会杀死一位修士,这只是单纯的折磨。
宁素仪闭了闭眼睛,她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以来,她以为父母只是偏爱病弱的兄长而已,她在他们的苛责下努力修炼,答应他们所有的要求,甚至是定期作为血引为哥哥入药。
为了得到父母双亲的认可,她成了宁家的刀,抹杀了许多挡在宁家面前的麻烦,最终为了躲避风头,隐姓埋名进入玄天宗外门。
从始至终,没有人知道宁氏主家还有一个女儿。
宁素仪的家庭观早就在成长的过程扭曲,她想让他们满意,想让他们承认她的价值,哪怕她知道父母和兄长似乎一直都将她当做外人。
她过去也有时候会短暂怀疑自己的一切,可是当她看到宁青躺在床上,虚弱地唤她小妹的时候,宁素仪仍然生出一些妄想,如果她做得更好,想办法让兄长康复,他们会不会就爱她了?
直到如今,宁素仪才终于发现,原来她的出生只是因为宁青需要一母同胞的血肉。
她的父母已经疯了,为了留下这个早该去世的儿子,在她之前,宁夫人已经连生过三胎,只为能生出一个根骨极佳,可以为宁青血祭根骨的孩子。
他们在下界各族大肆收集各种血术禁术,只要有一丝可能,便无所不用其极。
直到从魔族那里得知,许多纯血魔修仍然在信奉早就消失不见的魔神,宁世康夫妇二人像是觉得受到了什么指引,从此更疯魔了。
宁素仪不由得冷笑起来。
怕她寻短见?她永远都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