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还是有些发愁:“你说这孩子也平常也没同什么姑娘来往过,我也没发现苗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中了人家姑娘。他一直也没受过挫折,万一…”
情之一字,最易伤人。长公主一片慈母之心,总怕萧云樾在感情上的不如意会让他受伤。
萧应淮接口道:“那也随他去吧,总要有这么一遭的。感情的事我们做父母的如何干涉,让他自己去试试吧,我相信云樾这孩子心里有数。”
见长公主还想说什么,萧应淮揽住妻子:“好了,明日我找机会问问孩子,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而萧云樾还不知道自己想隐藏的事已经被母亲猜出来了。他怕母亲发现,
从宫中和天子说完话,又领了新的官服官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宫人的手上已经提了风灯,预备将宫中各处的灯都点上。
萧云樾今日难得用心打扮了一下,因他还没及冠,所以头发只用金麒麟冠高高束成马尾状。
暗红色的圆领澜袍暗织了金线,翻出来的领子上露出里衬的簇四小窠对凤织锦。腰间束着金泥躞蹀,连靴子都特意穿了长公主新给他做的,衬出一股说不出的少年意气。
他出宫门的时候还问了问跟在他身边的南关:“我领子没歪吧?”
南关心里无声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道:“主子,您今天已经问了我不下十回,你的领子歪没歪,躞蹀是不是正着的。”
萧云樾往常对灯会这种事没有半点兴趣,可今天却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雀跃之情。
出宫门到灯会和集市所在的西平坊还有好一段路,他见身上的打扮都还好好的,便急着同南关往西平坊走去。
而元家那边,元妙仪和元令珩还在同太夫人拜别。
早些时候元弗唯已经领着柳殊棠和元纾容出去了,对太夫人说的是领着容儿去看看林春阁里的时兴样。但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府里的人也能猜出应该是侯爷带着姨娘和三小姐去看灯会了。
虽知父亲偏心,但元令珩依旧怒不可遏。他总觉得在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妹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尽管元妙仪再三向他解释自己并不在意,可元令珩只这一切归结为她太懂事了,并没有当真。
他如今正是元太夫人心尖上的一块肉,所以他提出要单独带元妙仪出去看灯会时,元太夫人并没有反对,只嘱咐他照看好元妙仪便是。
因着前日里便说好要和元令珩一起出去,所以一应东西早就备齐了。
大燕并没有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规矩,尤其今天是难得的灯会。满街衣香鬓影,四处可见精心打扮过的男男女女。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街上人群摩肩接踵,四处都亮着形态各异的灯笼,将长街染成一片暖色。
两边都是小贩的叫卖声,或是卖些民间的吃食,亦或是卖些水粉胭脂,钗环蹀佩,最多的还是制作精美的灯笼。
刚出了府不久,元令珩就给元妙仪买了一个做成游鱼形状的灯笼,鱼的首尾还会随着行走摆动,远远看过去仿佛真的活过来了一般。
元妙仪两世为人,心智上早就和同龄的女子不同。只是哪怕此世的她下半年就要及笄了,在元令珩看来她还是个小姑娘。
“真是热闹,听说今夜宫城那儿还会放烟。”元妙仪身边跟着的白芷说了一句:“姑娘,我们可要早些过去。”
元妙仪被元令珩小心地护在身边,闻言一笑,温声说了句好。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的她,其实都没有看过灯会。前世的她是公主,即使办了灯会,她也只能呆在内宫之中。
虽然后来出宫建了府,可当时的皇位之争正在关键之时,她不能行差踏错,每日睡梦中都在算计,更别说去看灯会了。
大燕每年元正倒是都有灯会,但是她刚来这里就要守孝三年,逢年过节都只能呆在家中。
不知道是今日元弗唯的举动还是后来元令珩来安慰她别在意父亲,元妙仪久违地想起来了前世的父皇,那是已经遥远到让她深埋心底的事了。
平心而论,她的父皇不是一个好父亲。后宫有无数个美人,生了无数个孩子。而后又放任自己的孩子们,为着这巅峰之位死斗。
到她来到大燕之前,也就是诸事即将尘埃落定时,皇子们几乎已经十不存一了。
但是若说起当皇帝,其实她父皇又是个还不错的皇帝。
她父皇接手这皇位的时候,乾朝已有倾颓之象。官位冗余,民生凋敝。她父皇呕心沥血,布局数十年,才力挽这将倾的王朝,让百姓复有庆祝佳节的能力。
但是只他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摇摇欲坠的王朝,一着不慎就会回到从前。所以他纵容皇子死斗,是要如同执棋之人一般,纵观整个大局。
他要以帝王之心,替这个王朝选出最合适的继承人。
元妙仪最快领悟到皇帝深沉的心思,所以她是所有公主里最快的选对了人选的人。
只是那时还年少的她,曾深深惊讶于亲生父亲的冷血与冷漠,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接受。
直到后来她出宫建府,见到了更多以前在深宫中见不到的景象时,她才明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