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煊始终认为自己对不住盛临昭, 毕竟再怎么惩罚那些人,对被害身死之人而言, 也于事无补。不仅如此, 他还愧对先帝。先帝临终时的遗言曾提及,希望他能够善待盛临昭, 让盛临昭做个富贵闲人,安享太平。
然而他没能做到。盛临昭死了,血脉也就此断绝。
若不知他是被害的也就罢了, 知道了,便成了盛临煊的心病。沈珺悦那日之所以为他难过到掉泪, 也是因他所说, 盛临昭的死是他的责任, 是他害了自己的哥哥。偏偏逝者已矣,此事无解,他深埋的痛、难言的苦,无人可诉,甚至他身为帝王, 连哭都不能够。
沈珺悦感触甚深, 也愈发心疼他。她能为他做的事情太少了,现如今有了一个机会,她便想好好把握住。
“臣妾与宁安大长公主殿下甚是投缘, 殿下已许了我出入水月庵。”她从他怀里抬头,将这个勉强算得上好事的消息告诉他,希望能让他稍稍展颜。
他闻言露出诧异的神情, 随即便笑道:“朕的悦儿果然讨人喜欢,姑姑那样不易讨好的性子,竟这么快便接受你了。”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
“许是臣妾与皇上您家人都有缘罢。”沈珺悦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道。
这话有些不成体统,但是禁不住盛临煊爱听,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深浓的爱意,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宠溺地笑了,“悦儿与朕,情缘皆深。”
沈珺悦朝他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双颊的那对酒窝儿乍隐乍现。
引得盛临煊道“待朕尝尝这里头的窖藏,”细细地啄吻她的酒窝,亲了好一会,才贴着她耳垂道:“果然香浓软绵。”
沈珺悦红着脸重窝进他怀里。
自与成徽帝说开了以后,再想上庆寿山来,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行动了。沈珺悦挑了个阴凉的天气,又让李保提前报备给去了议事厅的成徽帝知道,便又去了水月庵。
站在水月庵门前,玉环先上去敲了门。这回没等多久,里面就传来那绘兰的声音——“谁呀?”
沈珺悦忙上前一步提高嗓子应道:“是我。”
“吱嘎——”门开了半扇,绘兰挡在门前,先朝沈珺悦身后张望,待确定了只有她们主仆二人,才让开了身子让她们进门。
等她们进了来,绘兰将门关好,转身就朝后院嚎了一嗓子:“公主,您有客来~!”
宁安大长公主没出现,倒是另一个人从堂后缓步走了出来。看清那人,沈珺悦主仆俩都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夏冰走到廊檐下,看见站在院门处的沈珺悦主仆,神情怔忡了一瞬,随即冲她们温婉地笑了笑,问绘兰:“这两位姑娘是?”
沈珺悦与玉环闻言都愣愣地看着她。
“公主的小友,”绘兰随意地答道,又问她,“公主呢?”
“公主说还有两笔就能抄完这一卷,让我出来告诉你一声儿,让你莫再吵她。”说完拈着帕子压在唇边,抿嘴一笑,整个人气质温雅,动作也十分斯文。
若不是那一日是她亲眼所见兼亲身体会,沈珺悦简直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娴雅淑女跟那个女疯子是同一个人。
玉环在后轻轻地扯了扯沈珺悦的袖子,小小声说道:“主子,您说这位姐姐,不会是那人的双生姐妹吧?”显然眼前人的这副做派也让她难以置信,怀疑是不同的两个人。
绘兰离得近耳朵又尖,听了玉环的话回头嗤笑一声,“不过是今儿没发病罢了,行了,你俩别在门口杵着了,进来吧。”
那边夏冰传完话,又回身去了佛堂后面。沈珺悦悄悄舒了口气,跟着绘兰又去了东厢的厅堂。
这发不发病,差别也太大了。那日的恐怖印象太过深刻,就算知道她此刻是正常人的行事,沈珺悦依然无法放下心来。
安顿好她们主仆,绘兰转身便要走,沈珺悦忙叫住她,硬着头皮没话找话,想留下人来。
绘兰看向沈珺悦的眼神中透着了然,直截了当地拆穿她道:“今儿不是她发作的日子,只要别刺激到她就没事,用不着害怕。”
沈珺悦被当场戳穿,有点尴尬,又有点不好意思,强行挽尊扯开话题道:“公主既在忙,你能带我们看看这里头么?上回来了还未曾好好地逛一逛。”
绘兰手一挥:“嗐,巴掌大的地儿,有什么好看的,我那儿忙着呢,要不你自己走走也行。”
“绘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门口传来宁安大长公主的声音,她跨过门槛进了来,手指一戳绘兰的背,“没人管得住你了是吧?”
“公主,您抄完今日的功课啦,那正好,人交还给您,奴婢干活去啦。”绘兰只当她的话是耳旁风,自顾自说完便转身出了去。
宁安头痛地瞪了一眼她的背影,转而对沈珺悦道,“那丫头就是个缺心眼的,你别往心里去。走吧,我带你转转。”
沈珺悦忙道:“绘兰姑娘脾性爽直,挺好的。”
宁安“呵呵”两声,显然并不认同。说多错多,沈珺悦只好闭嘴赔笑。
宁安带着她一间间厢房看过去,水月庵麻雀虽小,但毕竟是挂着皇家招牌,里面是五脏俱全。只是天长日久,这里面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