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夜深雨重,叫他把人带去茶室,又煮了两碗姜茶和面食。
简单的家常鸡蛋挂面,却是傅容徊吃过最香的一次,他连汤都喝光,抬头见哥却异常沉默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顶上的光清清冷冷映着脸孔轮廓,是发凉的。
傅容徊走到沙发后方,踮起脚好奇张望,看到哥薄而削瘦的手指握紧手机,屏幕上有两条已读的短信。
他已经到了上学年纪,认得字,先是看到五年前的那条。
是病逝的妈妈发的,时间永远停留在20十二月寒冬2359点45分04秒「儿子,妈妈走了,好好照顾你弟弟。」
另一条是三天前,时间在20六月盛夏1834点52分09秒,来自谢音楼的告白「容与哥哥,我喜欢你,会喜欢很久,很久,很久……」
傅容与删光了手机里关于谢音楼的所有,唯独这条,长指冷得僵硬,都摁不下去。
傅容徊眼睛因为睁大而微颤,那时是知道,哥心里藏着一位温柔善良的小仙女,而今晚,明月将高悬于天,他则是满身枷锁坠落在污泥里,永远都得不到仙女的垂爱了。
几米外的偏厅,亮起灯,有人将哥给唤了过去。
随着细窄缝隙的门缓缓合拢,傅容徊抱着膝盖窝待在温暖的屋里,看着哥去偏厅逐渐远去的孤寂背影,外面走廊,有两位秘书在低声议论着。
“谢总已经耐心给了他三天时间选择,过今晚,这婚不退也得退。”
“这位小少爷命不好,摊上个傅砚清这种窝囊废,要是有谢总这种爹,他何必过的如屡薄冰啊。”
“到底是跟谢总没有半个父子缘呢,只能怪命运弄人。”
“夫人也是心善,夜深了还亲自下厨给傅家二子煮面吃……”
“小的那个,年纪瞧着跟谢家两个小少爷大不了几岁,夫人也是做母亲的,看了于心不忍吧。”
……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连外面的秘书都走了,傅容徊昏昏欲睡地缩卷在沙发上,迷糊间感觉自己被手臂抱了起来,睁开睡眼,是哥。
他想喊,却困到埋首在傅容与衣领里,呼吸闻着白衬衫的味道。
耳边,是有道熟悉声音的秘书在说“你父亲在商界投资得罪了人,谢总会亲自出面劝对方见好就收,别置傅家倒台之际于死地——
从今往后,你和谢家从未有过婚约,颜老定下的,谢总从未公开承认过,听清楚了?”
傅容徊耳边忽地一声响,将他从脑海中的往事拉了回来。
是邢荔弯腰,打了个响指“小傅总,做什么白日梦呢,半天不理人?”
傅容徊眼神空洞无神,转向床沿的她“扶我起来。”
他病久了,就不喜被困在病床上,清醒时分总是想出去透透气。
邢荔扶着他,摸到病服下的骨架,削瘦得会割伤人的手般,连她都怪疼的,僵笑着开口“傅总来医院了,就在外面呢……别急,我推你出去吓他。”
傅容徊听到哥的声音了,只是邢荔奸计还没得逞,一出病房,就看到穿着黑茶色衬衫的谢忱时从电梯那边走来,那气势,一副阎王老子来了都得杀了。
起先邢荔抓紧傅容徊的手,还以为是谢忱时这个凶神查到她收买护士骗他弱精的事,跑来医院找她算账来了。
熟知谢忱时是直接冲着傅容与去的,也不知是从哪里听到谢音楼靠催眠唤醒记忆,又高烧病了一场的事,上来就直接在大庭广众下动手,惊动了四周。
谢忱时一拳头下去,骨节紧绷地拽住傅容与衬衫,带着嘶哑的嗓音质问“姓傅的,你以为送个玉观音就能抵消一切?”
傅容与没还手,血珠子从下颌到颈部淌了下来,滴露在谢忱时的手背上,他句句跟下刀子一样“当年你害她差点没命这笔账算?”
这句话让仿佛察觉不到痛觉的傅容与终于变了脸色,下一秒,谢忱时根本不需要答案,而是狠狠地给他一拳,下死手“为什么还要死抓着我姐不放啊!”
“谢忱时!你疯啦,想上明天的新闻头版是不是!”
邢荔心惊胆战地跑过去拦,走廊上已经有人拿手机拍照,随着各种喧闹的杂声,傅容徊坐在轮椅上,看不见,只能抬起苍白的手摸索地往前。
“哥!”
谢忱时听到一声哥,还以为叫他呢,下意识转过头,锋利眼尾还带着薄戾之色。
邢荔趁机拉开两人,去扶胸膛阵阵钝痛到靠着墙壁的傅容与,他眼底有点青灰,是半月都没休息好的缘故,如今又被谢忱时重拳,到底是血肉之躯,是人都有扛不住的时候。
“傅总,你倒是还手啊,这疯批姓谢啊,家财万贯那个谢,他要是失手打死你……小傅总绝对讹不了几个钱回来的——”
邢荔都服了这些臭男人,趁着谢忱时没回过神来,赶紧大叫着喊保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谢忱时见傅容与死活不还手,垂在眼皮与他对视,仿佛藏着很隐晦浓烈的情绪,要是他还继续动手,就相当于是公然行凶。
找回了两分理智,谢忱时凶神恶煞盯着他会,转身要离开时,踹了旁边瞎子坐的这个轮椅一脚。
还没迈出步,肩膀沉了下来,回过头看到傅容